这就好比粉丝爱上某个歌手,观众爱上某个演员,读者爱上某个作者,当有一天,那个歌手不再唱歌,那个演员退出荧幕,那个作者宣布不再写作。
再也等不到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滋味?
大概是,他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那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爷给你的最后一个考验啊,”贺琦年半蹲下身,双掌搭在他的膝盖上,微微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撑过去就好了,这次来不及就等下次,比赛那么多,明年还有奥运会呢。”
盛星河避开了他的视线,吸了吸泛酸的鼻子:“别逗了,世锦赛的标都达不到,还奥运会呢。”
这一路是怎么咬牙撑过来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起跳腿一次又一次受伤,激光、冲击波,各种理疗都试过,紧接着又是被禁赛,等了一年半,好不容易挺到现在,又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一道大门关上了。
等过两年他都已经三十岁了。
现在都不行,再过两年就行了吗?
他的脑海里满是对自己的质疑。
过去所有的不甘、怀疑、委屈、遗憾、愤怒,惆怅,没有可以发泄的渠道,一直积压在心底,今天终于爆发了。
“没用的,跳不过就是跳不过,我的能力就到这儿了,”盛星河闭了闭眼,双手遮住了整张脸:“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失败。”
沉默中,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也消失了。
贺琦年觉得手背一热,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盛星河的眼泪。
第五十章
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盛星河回顾起自己练跳高的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
第一次摸杆;第一次起跳;第一次越过横杆;第一次获奖;第一次办护照;第一次出国比赛;第一次换上国家队的队服;第一次收到粉丝送上来的鲜花……
无数的第一次组成了一帧帧色彩鲜明的画面,像是电影镜头似的在他脑海中十分流畅而又清晰地掠过。
人在失意时,总会抱怨天命难违,而在真正决定放弃的那一刻,想到的却是曾拥抱过的光芒。
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再往前走了。
贺琦年坐到床沿上,一手圈住他的后背,一手揉着他的后脑勺。
盛星河的头发柔软干燥,摸着有点像大型犬的毛发,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不会的哥,腿伤总会好起来的。”
盛星河闭着双眼靠在贺琦年的胸口,周围很安静,隔着薄薄的运动服,他感觉到贺琦年的呼吸和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没有眼泪可以往下掉了,但鼻子还是酸酸的,眼睛也有点胀。
贺琦年抽了好几张纸巾压在他的眼皮上:“你已经很优秀很优秀了,别乱想。”
盛星河有些哽咽:“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脑子,我也想盼点好事情发生,但现实就是这么残忍。”
“你别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啊,这样压力会很大的。”贺琦年微曲食指,抬起了他的下巴,接着用双手捧住他的脸,擦拭掉眼角的泪痕。
“我没办法。”盛星河眨了眨眼,湿润的睫毛看着尤为可怜,声音也比平常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