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啪’一声放下记录的笔,关闭了录音,直视着他。
他毫无觉察,依然陷在回忆中。
而我心惊,直觉指向了某种难以启齿的感情。
可他果真毫无觉察吗,如同现在这般?
“然后呢?”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是他们入军时的誓词,帝国无人不知。
“怀念当初了?”他说,“我也经常想起那时候啊。”
“顺便想起我吗?”
“想起你逼我在一堆黑方块里找你的名字。”
话未说完,他们一齐笑了,他还继续半开玩笑地抱怨:“偏偏你妹妹的信不准看,好像我真能看懂一样。”
“是是是,”黎奚摇了摇头,“星象方面我不如你,可语言方面你简直糟糕透顶。”
他笑容淡了些,看向远处手术室彻亮的灯光,匆忙进出的人:“也没那么糟,我花时间学了一首你们家乡的歌,正好送你。”
远处嘈杂,还有血腥味和消毒水味飘来,这处安静中缓缓响起他的歌声。
黎奚也没了笑意,直到他唱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学的不错,可这是送别的歌,寓意不好。”
“但很合适。”他说,“现在满世界打仗,今天咱们俩还能坐在一起说话,也许明天又要被调去别的地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唱过这首歌,也算和你好好道过别了。”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我猛地站了起来,他掀起眼帘,安静地看了过来。
一股悲愤突然袭上心头,几乎要汹涌而上,哽住我的喉咙,将我没顶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