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诚还记得动手那天天气晴朗,陈叔带人先行埋伏在了高公馆所在的半山腰上,他自个儿开着车,从山脚一路开到公馆门前,头一回瞧见高亦其。
十六岁的高亦其还是个孩子,拎着行李蹦蹦跳跳地往山下跑,时不时回头和爹娘招手,好像还喊了两句:“不用送了。”喊完,竟然径直钻进了高诚的车,咋咋呼呼地说去码头。
感情将男人当成接送的车夫了。
高诚冷笑一声,拔枪回头,立时撞进双清澈的眼睛,心尖顿时滚过酥酥麻麻的痒。在外头腥风血雨这么些年,高诚很久没见过这样纯粹的眼神了,里头一点杂质都没有。
小少爷穿着白色的西装,里头贴身裹了个马甲,呼吸有点艰难,坐在座位上悄悄摸摸把衣扣解了:“先生,能开快点吗?我今儿要坐船赶着去上学呢。”
高诚默了默,鬼使神差地调头:“去哪儿啊?”
高亦其闲不住,乐意和人说话,闻言笑眯眯地说:“法国,我出去念书。”
“挺远。”
“是呢。”高亦其苦恼地叹息,“我好怕晕船。”言罢趴在椅背上,眨巴着眼睛开高诚开车,“先生,你的车好像很好,是我爹叫来送我上学的吗?”
高诚心道这傻小子现在才察觉出不对,又想拔枪。
哪知高亦其忽然往后座一倒:“谢谢先生,我爹拜托你的时候脾气肯定不好,他总是这样……我替他向你道歉。”
高诚闻言,终于从后视镜里认认真真打量起高亦其来,在男人看来,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脾气定然不好,就算不是趾高气扬,也挺定高高在上,说话做事都带着惹人烦厌的娇气,可高亦其不同,他单纯得仿佛从未经历过磨难,就算是高诚的铁石心肠,也忍不住为他软化了一小块。
“你爹对你好吗?”男人开始不由自主地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