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觉得有点儿不值。”
温良久淡淡地笑了一声,“大戟他妈,到现在都不愿意看见我。”
被送到医院时,何戟被砍坏的腿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但那些人,在被接到医院住了几个月之后却完完整整地出来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从梦魇中惊醒,会后悔当初没有每人卸一条腿再走。后悔为什么要让救护车回去接他们,甚至后悔把车停在那里目睹一切,后悔那趟荒唐的旅行。
也就是从那以后,他对大部分人和事都提不起劲来了。
“回来以后我就没再拍过风景照了。”
温良久强打精神,看着他笑道,“现在我喜欢拍人。”
柏里停顿一会儿,问,“那时候你,多大?”
“我上学晚,应该比你现在还大点儿。”
他垂眼稍作回想,“过了十八岁生日后没多久吧,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一年他免于牢狱之灾,却依旧被学校退了学。同年年底,母亲病情急转直下,进入特护病房后就再也没睁开过眼睛。
“我还从没跟别人聊过这段儿。”
温良久低下头撇了撇嘴,怪不好意思似的,“是不是听着挺憋屈?跟你想的不太一样吧。没什么反转,就这么结束的。”
他依旧用跟平时一样的散漫语气,不痛不痒地开着玩笑。柏里心中却狠狠拉扯了一瞬,令人恐慌的陌生情绪铺天盖地淹没而来,连呼吸都无意识地屏住。
片刻后他意识到,那陌生的情绪应该被命名为心疼。
还没来得收起来的翅膀悄悄展开,往温良久那边伸过去,片刻后笼在他肩膀上轻轻碰了两下。算作一点微不足道的安慰。
要是那个时候已经认识他就好了。
柏里想。
虽然不知道能做什么,大概也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