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君公公就像是神仙似的在人山人海之中捕捉到了白术的目光,他准确地转过头来,隔着人群对视上白术的目光,微微一顿,视线上挑,然后停留在了白术那湿漉漉还没来得及被风吹干的头发上。
那眼神儿……
瞧得白术差点把手中的鼓棒扔他脸上去。
这时候站在白术身边的二十一明显是听见了身边传来了手滑的走音,转过头压低了声音用唇角问身边的矮子:“嘛呢?你敲的什么玩意,早晨没吃饭啊?”
白术一听,这才想起这会儿在干正事呢,赶紧收回了目光专门干好手上的事情,并且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之接下来整个砸鼓的过程中,她老觉得大理寺卿的眼睛就再也没从她的身上挪开过——被暗恋的人这么“深情”地看着,按理来说是挺开心的,前提是,对方如果不是大理寺卿,并且这会儿并没有拿看嫌疑犯似的目光看着她。
鸣鼓奏乐完毕,又来了几个西番的大和尚跳了几首不知所谓的大神,白术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天德帝看上去挺真诚地拍掌叫好,然后……然后兽会就开始了。
无论是大商国官员还是西番国的使节,大家纷纷由宫女太监们引路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稳,白术一人举着巨大的木头楼梯在兽会的比武台边上摆好,抬起头,便看见年轻的大理寺卿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反而是隔着人群,远远地正往她这边走来——
想到这些天,君长知明里暗里几次问了她究竟跟西决产生了什么瓜葛,都被她一口否决——这会儿却被他看见两人头发同时湿漉漉像是刚从一个澡堂子里爬出来的景象……
白术动了动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要叫“救命”。
第88章
兽会比赛一共分为十场,比赛规则简单粗暴,谁先被揍趴下了或者直接被揍下台就算输,十场比赛结束,哪一方赢的场次多,就算哪一方赢。
赢得一方会有无伤大雅的小彩头,几匹良驹骏马或者精致上等的器具用品,往往都是直接收到那些个彩头就分发给参与兽会赢得了场次的勇士了,所以按照道理来说,这不过就是个促进两国人民友好和谐的节后娱乐活动——但是介于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所以每一年都是卯足了劲儿在这上面下功夫。
白术第一次听说“兽会”这个词时,还是某天在训练,跑得气喘如狗整个舌头都耷拉到了嘴外,正想要找个地方蹲下就赖着不走了,却听见纪云在旁边吆喝着骂,说他们这群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就等着在今年兽会上丢人现眼吧。
白术一直觉得做人么,得失心这么重是不对的。
“重在参与嘛。”
“闭嘴。”
“……”
以上。
这会儿,当君长知绕过长长的“斗兽台”来到白术跟前的时候,台子上已经有了第一场比试的人,西番国那边上的是那天被云峥直接打趴下的那个胖子和尚,大商国这边上的是飞熊卫的一个哥们——别看那胖和尚在云峥的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只剩下跑路的份儿,但是这会儿跟那实力相当的人打起来,却还算颇有看头,手中大杖甩得虎虎生风,砸在地上呯呯作响,若不是见过他屁股朝天趴在房顶上的蠢模样,可能就连白术都要以为他是个什么不得了的高手。
而就在这片刻走神的空当,等白术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该做的事应该是跑路时,一抹绯红色的身影已经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她的去路,来者身穿文官正三品官员朴子,这会儿头上的璞头已经取下,黑色长发倾泻而下垂于肩后,他双手拢着袖子,正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目光看得白术浑身不自在,背后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小人在拿着针刺扎她,恨不得这时候有个人把她喊了去帮忙扛东西——扛啥都行,把天德帝扛起来扔出去都没问题——可惜白术看了看周围,每个人都在各忙各的,要么就是比武刚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台上,最终她只能悻悻地收回目光,努力让自己听上去很正常地对面前的年轻大理寺卿说:“君大人不看比武呐?”
君长知闻言,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低下头稍稍凑近了白术,像狗儿似的嗅了嗅鼻子,而后淡淡道:“山泉硫磺味。”
“……”白术被他说得愣原地,想了想点点头,“咱们都尉府有从山上引下来的室内温泉,昨日我当差在屋顶上蹲了一宿,想着去去身上的寒气,就去泡了泡——”
紧接着,君公公就像是神仙似的在人山人海之中捕捉到了白术的目光,他准确地转过头来,隔着人群对视上白术的目光,微微一顿,视线上挑,然后停留在了白术那湿漉漉还没来得及被风吹干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