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
大雨中,纪云吭哧吭哧地弯腰捡起来那被撞飞的伞,虽然这会儿他和白术两人都被淋湿了,但是那伞还是重新撑了开来遮在他们脑袋上——锦衣卫副使将那张贴着自己的胸前不客气地将鼻涕眼泪全部糊上来的脸推开了些,低下头,看着这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熊脸,皱起眉:“你还真喜欢君长知啊?”
“……还不都是被你们说的。”白术摸了摸,从口袋里掏出个湿哒哒的帕子,拧干了水擤了把鼻涕,顺手将那帕子一扔,“原本不喜欢的,结果你们天天说天天说,我就心思活络了……”
纪云一愣:“这还能怪咱们?”
白术拍在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鼻子通红,眼睛肿得和核桃似的,拧开了脸不说话。
纪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晌,这才嘟囔道:“好好好,甭管你之前怎么有毛病就看真看上君长知了,你、你说你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而且还都是两个男人,在一起像什么话?那君家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就算君长知同意了,那君家的老头老太太能同意?”
“……”
这都不是重点。
白术默不吭声地低着头揉了揉眼睛,手又被拉开,纪云显得有些烦躁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响起:“别揉了!”
“那怎么办啊?”
“我咋知道啊,移情别恋吧。”纪云想了想,“要不你喜欢我算了,虽然我也不喜欢男的,不过好歹不会残忍地拒绝你。”
“……这不是人渣的行为么?”
“滚。”
第90章
纪云领着双眼通红的白术回到兽会现场,当白术志残身坚地扛着一根巨大的铁柱子吸着鼻子打从天德帝跟前飘过时,被他一声叫住,吸了吸鼻涕,白术回过头,惨淡裂开嘴:“卑职叩见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德帝被她这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累得不行,吃了一半的水果都不顾形象地吐了出来,看上去挺震惊地问:“干嘛呢你,怎么啦这是,哟哭啦?”
天德帝话语一落,周围那些个原本正低声交谈着的官员忽然安静下来,纷纷转过头来看热闹,一时间无数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白术身上,其中当然也包括回到了雨棚下,正与自家老爹低声谈话的年轻大理寺卿君长知君大人,他转过头来,目光在白术的身上扫了一圈,随即微微一愣。
白术:“……”
操你大爷的大嗓门儿。
白术无比尴尬,心里悔恨早知道刚才宁愿绕路走也不往这不干好事的皇帝面前走,这会儿真正是被逼得赶鸭子上架,顿了顿只好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强忍下将手中的铁柱子扔那张尊贵脸上的冲动道:“回万岁爷的话,方才卑职经过那水塘,天下雨地面滑,一个没站稳滑落那水中,那本是偏院的池塘水,想来那内务府事儿忙也没来得及清理,里面水浑浊得紧,什么泥巴啊烂叶根儿啊,怕是养出了沙虫掉进了眼睛里——”
“得得得得,就问你一句,哪来那么多废话。”天德帝皱起眉,“去洗洗眼睛再干活,像什么话。”
“……”
你大爷的,不都是你要问的么,现在又摆出这么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给谁看啊。
白术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表面上一副“幸得圣上垂怜”的受宠若惊模样,扛着那巨大的铁柱子猫腰就跑开了——那巨大的铁柱换到普通人手上都是三三俩俩的小太监或者侍卫扛着吭哧吭哧慢慢走,到了她手上却轻松得如同扛了一根纸糊的道具似的,那大柱子几乎要将她矮小的身子都压垮似的场景让在场的官员纷纷侧目,似乎都觉得十分有趣。
白术离开后。
天德帝将自己的目光从那矮子锦衣卫身上收回,转身正欲与身边的爱妃攀谈,却在这个时候,看见西决笑吟吟地凑了过来——孟楼微微一愣,虽然心有不耐烦,但是外族贵宾主动攀谈他总不好拧开脑袋不理人家,坐直了身体也露出一抹笑容,皮笑肉不笑地等着西决开口给自己添堵。
果不其然,西决就是来给他添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