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今天二十一回来就发了一通的火——
“什么玩意——都他娘的说了到了狩猎场我们得巡视场地确保万岁爷安全势必忙得两脚不沾地,还他娘的安排事儿让盯着户部兵部那几个肥头大耳的——老子长了三双眼睛八条手臂?!”
“那不是螃蟹吗?”白术抱着一壶茶乐了,“以往咱们都横着走,可不就是螃蟹?”
二十一把厚厚一叠分下来的任务往白术面前一摔,大喇喇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壶茶:“你们再要跟大理寺做什么别让我去!我看着那门就头晕!小白,平日里跑腿的不都是你么,你他娘的不能因为跟君公公闹别扭就不干活儿了吧?仔细我跟万岁爷告状啊!”
白术现在听见“万岁爷”三个字心肝就颤。
下意识地就皱起眉,望了望屋外头那飘落在窗棱的鹅毛大雪,捧着手中的热茶抿了口哼唧道:“不是我不想给你们跑腿,实在是不舒服,肚子疼啊,每个月总有那么两三天你懂的,外头雪大,那两三天吹了寒风也不好。”
二十一脸上迟疑了下:“我怎么记得你大约七八天前才说你不方便,怎么现在又不方便了?”
白术:“……”
锦衣卫是干嘛的?就是靠看人脸色神展开思维吃饭的——于是这会儿看着白术脸上的表情,二十一瞬间就明白了,冷笑一声嘲笑道:“‘不方便’得这么平凡,我还你还是去找太医看看的好,也不怕流血而亡啊?”
这话换了寻常女子听了恐怕得羞死过去,二十一也不敢这么说——但是白术不同,她这满脑子现代思想根深蒂固、什么荤笑话没听过的却完全没有反应,只是捏着茶杯翘着二郎腿嘿嘿笑,二十一看她这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转头一想又觉得,这家伙从小被当男孩样,如今又进了锦衣卫,哪里懂得什么礼义廉耻……这么一琢磨,居然又觉得那张贼兮兮的脸变得可怜起来。
这一系列的心理变化白术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若是知道了,非得将二十一痛揍一顿不可。
只是见二十一目光流转,放下杯子后,指着她鼻子道:“下午天气好一些了,你自己滚到大理寺去跟君公公报个到,以后该怎么地还怎么地,否则你就别吃饭了,咱们都尉府不养闲人。”
白术不笑了,想想这几天自己确实不像话,就懒洋洋地点了点头——而这个时候,纪云从外面推门进来,也是刚回宫里的模样,肩头上还落着尚未融化的雪,刚进屋子,看了一眼小厨房里只坐着白术和二十一,没怎么犹豫就将怀中厚厚一叠纸掏了出来往桌子上“啪”地一摔——
纪云这几天在查曹瑞安,白术是知道的——因为有些任务是天德帝单独交予某几个锦衣卫的,所以任务具体内容,哪怕是锦衣卫内部自己人也不一定各个都熟悉——白术只当是万岁爷怀疑曹瑞安和北镇王还有一些联系,让纪云去查,原本只是以为查一查两人有没有来往过密,适当阻拦也就罢了……如今来看,他们好像查的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啊?
居然弄回这么老大一沓东西。
白术奇怪地伸脑袋去看,发现那一叠纸都是字迹不同的账单拓本,有租船的凭条,可惜这些到了某个岸口就断了,然后是一沓通关的批文,还有一些私人账户的钱庄来往记录,白术一一看过了,发现那些船来自五湖四海,目标却统统都指向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叫“少庆”的岸口。
纪云又从怀里拿出来个泛黄的羊皮地图,展开了,白术掀起眼皮扫了一眼,立刻分辨出地图上画的是大商国的版图,只见纪云指了指那版图上方的某处:“这里是少庆。”
白术莫名地与二十一对视一眼,双双伸手去看,眯眼看了一会儿白术忽然“哎呀”一声,几乎是立刻看出了端倪,原来这“少庆”,就是通往北方水路转陆路的最后一个可抵达岸口,北方缺水,再往后就没有可行船的路了,所以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些租船的凭条只到少庆就没有继续的行船记录的原因……
“过了这岸口上了岸,前经少关,北阳,俞夏,公主岭四大关口,通往四个方向,然而那地图就像是一个收起来的笼——”纪云的手指分开,顺着四个关口的方向滑去,最后猛地一收握成拳头砸在某一处——虽然出了少关,可去的地方看似天宽地广,然而顺着纪云的手看去却不难看出,这四个关口最后所有的指向处,统统都指向北镇王的封地。
比如今天二十一回来就发了一通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