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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四号应该已经退伍了吧?”有人唱反调了——是临时被抽调来帮忙的新手。“退伍后就是平民了不是?”

连景云的一群小伙伴立刻齐刷刷扭过头,怜悯地望着他,就连沈钦都从屏幕后面露出脸,赏他一个同情的白眼。

“对,但他受过的训练还在影响他的步态,是不是?”刘瑕笑笑,“人类是一种富有表达性的动物,我们在非洲草原上需要靠协作来活下去。在语言没被发明出来的漫长时间里,我们靠各种各样的方式来传递信息、表达自我,体味、表情、肢体语言、步态,这些沟通渠道几乎比语言更重要,因为人类几乎从学会语言的那天起就学会了说谎,这是文明进步的标志。但这些本能还留存在野蛮时代,那时候信息流通的低效和谬误就可能造成种族的灭绝,所以,这些无声的语言几乎从不说谎。”

“说回四号,他走路像个军人,那么做事也就还会像个军人,即使是做坏事都会做成军人的样子,你可以想象一群军人有组织地去和当地的黑社会打群架,甚至说和一群精壮乡民争水,甚至是屠杀平民,但你很难想象他们殴打毫无反抗能力的老弱病残,对不对?这就是军人的社会角色,像四号这样的人,他即使结仇也只会和一些旗鼓相当的人结仇,而不会欺压式地去虐待什么弱势群体,给对方施压,而我们要找的是一个会这样做的人。”

“这样的人应该身材高大,走起路来昂首阔步,肩膀动作很大,有较明显的扭胯动作,但脚又抬得比一般人稍高。”刘瑕一边说一边走近玻璃窗,双眼仿若红外摄像机,扫视着室内轮流来回走动的受害人,“不必符合全部特征,只要大部分合得上就可以了……笑声洪亮,但眼神稍有闪烁……8号、10号,他们俩是最符合的人选。”

一群趴在玻璃上的警察循声都望了过去,“是有点像,不过个子都不高啊……”

“江浙人,谅解一下。”刘瑕说,“注意脚步动作和眼神,还有,在刚才的对话里,8号和10号表现得最为活跃,和老板李金生的互动也最多——这位女士。”

她转身走向沈钦,对第三次端来茶杯的女警扬起眉毛,“你对这个案子也有兴趣吗?”

一屋子人顿时又都分神,跟着刘瑕一起看向女警,营造出无声的压力——

“没有啊。”女警察明显是个90后,现在的小姑娘多厉害?受千夫所指也丝毫不落下风,针锋相对,也挑了挑右边眉毛,“我对办案人员有兴趣,看不出来吗?”

“要看不出来还挺难。”刘瑕扫视她:长相不错,内勤警,自尊心、好胜心强,家境应该蛮好,幼稚,好胜心掩盖的是自卑感,对工作状况不满,对自己的能力怀有疑虑……

她轻摇头,遏制住这几乎是本能的分析,暗自告诫自己:人是很脆弱的生物,很容易就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必须小心一些。

“我也相信,你确实表露了自己的兴趣——但现在我们正在办案,所以——”她对小姑娘露出歉意的笑容,压制住语气中原本隐隐可闻的轻蔑。“方便的话,您可以等稍后再来表达情绪吗?”

她和小女警对视片刻,门口传来响亮的咳嗽声,终于有人在门外喊,“肖静,你组撒啊?办公室来人了!”

肖静的眼神落到沈钦身上,后者忙于把自己伪装成墙纸,她跺跺脚,哼了一声,甩手走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帮了他们一个忙——把门给摔上了。刘瑕对沈钦说,“8号和10号的资料给我看看——”

十多个人要轮流走一周,耗费时间不小,每一轮能观察到的东西也不够多,警察们见八卦已经结束,又转头回去做作业,刘瑕递给沈钦一张纸,让他擦擦额前汗迹,她放轻声音,“要不要回车上?反正你也能远程办公。”

刘瑕对连景云当然特别客气——他也的确是个很好的学生,她冲他笑着点点头,“说得很对,四号应该有过军旅经历,步履整齐,双手摆动的幅度相当接近,这都是过去生活留下的痕迹。但他的个性依然和我们要找的人并不太接近,充其量也就是比三号更多些可能。——四号的意志力和组织力、自我约束能力都很强,这样的人在生活中很少会蛮不讲理地欺压平民,这也是军人的特征,可以想象军人之间存在欺凌现象,但很难看到军人和平民发生这种类型的冲突,这主要是因为军民关系一直都是重点,内部的打架事件影响还好啊,一旦牵扯到当地居民这就是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