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调查走访时间到。”连景云看看手表,沉声布置,“年玉你们几个,去走访高洪杰的同事和朋友,还有他以前的老同学,我会和保险的人一起去盘高家的继承关系——如果除了高洪杰以外,还有人有动机要杀害高家母子的话,那么动机应该也出在遗产继承方面,这也能解释他们为什么想要陷害高洪杰……虾米,你呢?你怎么看?”
连景云的分工虽然不那么规范,但其实恰到好处,保险公司对继承关系是最敏感的,和钱有关,不知比警察更在行多少,至于调查走访的累活当然归属给菜鸟警察们——他是看沈钦窝成一团不好直接说话,事实上分配给他的活也很清楚:现在高家人死的死,抢救的抢救,信息量根本不够刘瑕做分析的,沈钦正好运用专长,把关键人物给她挖掘出来。
“……走访的时候,注意问一下高洪杰的性取向。”刘瑕回连景云一个眼神,但并没特意去看沈钦,在紧张情况下,甚至一个眼神都可能加重他的崩溃。
“性取向?”祈年玉又开始冒问号了。
“高洪杰是个很有时尚感的男青年,沈钦说他经济困窘,但即使如此,他的穿着还是很有质感。”刘瑕说,故意停顿几秒,给沈钦留出缺口——“而且他还在衬衫口袋里别一根钢笔,在这个时代,这属于很有情怀的表现。”
“一个有情怀的男青年约等于gay,刘姐你是这个意思吗?”到底年轻,祈年玉已经渐渐从震撼中恢复,大呼小叫起来。
“一个有情怀的男青年大概不等于gay,不过一个没有案底,从事淘宝客服这种职业,而不是在赌场看门、为大哥跑腿,没有纹身、气质干净,看起来非常不像是混社会的独子,非但和父亲关系恶劣,甚至和祖母都不共戴天,这就很有问题了。”刘瑕说,“高家家产过亿,高兴亮就这么一个孩子,千顷地一颗苗,你想想有什么事能让高兴亮放弃这个儿子,甚至连老祖母都不肯为他说话,相反还把他堵在门口骂,一分钱都不肯给他?——从传宗接代的角度来看,他无比宝贵,要让他丧失这个价值,也就只能是因为……”
“他没法传宗接代,是家族的罪人……”祈年玉明白了,“所以,他是gay。”
“搜查他房间的时候,试着多看看他的电脑,看下里面的聊天记录和交友信息,如果他是的话,会有很多证据为我们证明的。”刘瑕又看看沈钦——这个口子已经留得很大了:沈钦刚才其实已经进到高洪杰的电脑里去搜寻,如果是平常,估计早就一脸优越地接过话题,即使他觉得自己也要为高洪杰的自杀负责,心情低落,哪怕是为了避免重复做工,现在也该开口了吧……
沈钦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是一个能呼吸的球,自动黏在刘瑕身边——仔细想想,从他们来到急诊室不久之后,听到高洪杰很有可能不治开始,他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trigger——这个词电光火石地划过脑海:沈钦曾说过,他‘没有直接故意杀过人’,难道之前有类似的情况,因为他的关系,间接导致了谁的死亡?
他对网络搜索极为熟悉,这种网络配合调查的模式,他说他以前做过许许多多非常可怕的事,这件事是所有那些可怕的事中的一件吗?是这件事改变了他的状态,让他从颓废中惊醒?但不像,他说过他‘以前不出外勤’,这么说他还是在和警方合作,只是做的是技术支持的内勤,在警方督导下,有什么事是‘非常可怕’的?
关于沈钦,实在还有太多秘密没有揭开,似乎有个巨大的答案正在缓缓浮出水面,呼之欲出,但却又还是隔了一层帘幕那么的模糊。刘瑕冲连景云和祈年玉挥挥手——连景云忧虑地看了沈钦一眼,冲她点点头,又对欲言又止的祈年玉摇了摇手指,领着他走远了。
刘瑕没有说话,她学着沈钦,环住膝盖,曲下来盯着水泥台阶,不看、不说话,不给他压力,只是静静地侦查着他的点滴信息,给他安静的陪伴。
——还说要治愈她呢,分明自己还脆弱得要命,雷区多得不行,随便踩一个就炸了……先为自己担心好吗,追女生什么的,还是等好了再说吧。
“……好的吧……”祈年玉勉勉强强,“那,这么说,也的确还是不能排除高洪杰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