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微信,“她们刚八出来,忌日应该差不多就是这几天……哦,还有,高洪杰大学是勉强念完的,高兴亮会定期给他打电话,大骂他,然后声称奶奶生病了,让他上门来探望,然后过来以后就把他关起来,甚至还试图送他去精神病院,王小姐之后的保姆听到过他在电话里问‘什么电击疗法’的事。目前就是这些,她们现在开始盘问我的婚配情况了……没什么有意义的信息,所以,现在有怨恨,有触发点,有压力也有经济利益,看起来,高洪杰弑父的可能性越来越高,已经很难找到别的可能了。”
“买凶是不是一个疑点?高洪杰的怨恨这么深的话,为什么不自己杀呢?他并没有太多钱可以买凶啊。”沈钦来回踱步,看得出来,他并不希望高洪杰被认定是凶手,即使这将会极大地减轻他的心理负担——一个凶手畏罪自杀,和一个无辜的人无奈含冤自尽毕竟是两回事。
“应该不是吧,”连景云也有点犹豫,“高洪杰虽然有怨恨,但杀人是需要训练和胆魄的,他不敢自己出手也很正常……再说,自己动手被查出来的可能性也更高,他还想继承财产的话,买凶似乎是个理性的选择。虾米,你的看法呢?”
“我对他接触不够多,很难下判断。”刘瑕回答,“你问问王小姐,她对高洪杰有什么印象?问问她,她觉得高洪杰会杀人吗?”
“呃,王小姐?好吧。”连景云明显有些迟疑,张暖忠实充当他的小喇叭,“刘姐,你问王小姐……这有什么意义吗?要问也问现在那个小张吧?”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肯定王小姐说的是真的吗?”刘瑕问,沈钦的注意力也一瞬集中过来,倒惹得她一笑,“答案很简单啊……注意王小姐对香奈儿假包事件的分析,她虽然暂时只是个保姆,但思维敏锐、人情练达,对细节很注意,这种人年纪再大点,再搬到北京的话,绝对是出色的朝阳区民众……既然这个个案里,所有的当事人都无法再提供证言,那么,我们只能找一双眼睛,代我们去观察当事人之间的关系,王小姐就是我比较认可的那双眼睛,既然她说,高兴亮没有和保姆们发生过关系,那么,我就相信,高兴亮的确并没有和保姆们发生过关系。”
“那,如果她说,她觉得高洪杰不会杀人……”张暖迟疑地说。
“那我就相信高洪杰不会杀人。”刘瑕说道,“但,当然了,我的观点是一回事,调查是另一回事,不论是从保险案还是凶杀案的角度来说,出租屋没有线索,交际圈没有线索,高家没有线索,所有线索都断掉,这个案件都只能等高洪杰醒了以后再继续了,如果他没能醒过来的话……”
“那估计凶手就会被算到他头上了,是吗,毕竟,他什么都有了,动机、在场证明……”张暖喃喃地说,表情有点纠结,“哎哟,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了,这样到底让人怎么去投入感情啦!到底是希望他能醒来,还是死活根本无所谓……完全找不准立场啊!”
想想,她又决定,“算了算了,那个高叔实在也不是什么好人,把儿子折磨成这个样子,就是被杀了也不同情,那还是希望高洪杰快醒来吧,祈祷祈祷……”
“这说的都是什么孩子话。”连景云不禁失笑,“听好啊,王小姐回话了,她这么说的,‘你要说这个事情是不是他干的,那我不知道,我就说我当时的想法……我当时是很害怕的,我感觉他和高叔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那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是真恨……要说他当时杀人的话,我是真的不吃惊的,真的,不骗你,连哥,我当时都随时准备跑了,我怕他要对高叔动手以后,下一个就冲我来了’。”
“没有别的继承者,高洪杰和他父亲之间有激烈的仇恨,也有足够的动机。”连景云重新出现在faceti里,他已经和王小姐分开了,一边开车一边对谈,背景音里还有不断的微信提示音,这让他英气的眉宇有些纠结,“我刚又和王小姐……和她的朋友们聊了一会,知道了几个新消息,第一,高兴亮大概是在儿子读大学的时候和老婆离婚的,那时候他已经很有钱了,但一分也没给他老婆,也把儿子扫地出门。第二,这个和保姆的出轨事件的确是九几年就开始了,所以在正式离婚以前,他已经公然,或者半公开出轨了快十年,第三,离婚以后,他前妻很快就被发现得了癌症,高洪杰多次上门要医疗费,但都被轰走,最后前妻只支持了一年不到就去世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