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找到高洪杰和黎山家人的联系和交集,他们是从哪个网络上联系到这个杀手的?如果说,他们在现实中不认识的话,会不会是在一些隐秘的网络小组里彼此联系,找到了这个人?”
“这个人首先应该退伍不久——不会超过一年,从他的行动技巧来看是这样的,三天不练,自己知道,任何技巧都是这样,一年以上脱离实战和大量训练,技巧肯定退步,是不是应该联系部队单位,直接落实一下过去一年间退伍的特种部队兵员去向?按理说,这些尖子兵退伍后待遇都很好,很少有沦落到为钱杀人的——想要钱,他们有太多办法去赚了。”
“组织人看监控,大海捞针也要捞。”
“大范围走访,还有,保险公司那边整理一下,把寿险投保人的名字都报上来,进行针对性排查。”
“现在先把布防点撒出去吧,全市都得布控起来,以他犯案的间隔来说,很可能就在这几天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尤其是监控薄弱地区,发动社区自助巡逻,联系居委会寻找线索:壮年男子,有军人气质,近期来沪,还有什么?习惯很早出门?”
不论涉案金额多大,人命关天,只要没出人命,局里的调查资源就不可能倾斜得太过厉害,真到了这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的案子,市局的精英力量一调集,效率就有显著的提高,三言两语之间,已勾勒出了最基本的案情轮廓,年轻警察们根本就没有开口的余地,都拿着笔记本刷刷记,张局听着也算满意,他转过头询问刘瑕,语气依然尊重,但看得出只是出于谨慎,并没有过高的预期,“刘老师,您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啊,”在刘瑕的预期里,张局根本连这句话都不会问,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收回暗自观察沈钦的眼神,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
几个首次和刘瑕接触的警察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露出笑意,连景云欲言又止,但他也被边缘化,座次被安排在最下,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沈钦坐在刘瑕身后,低着头疯狂打字,似乎对会议上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在病房里和张暖插科打诨一段时间以后,他的社交恐惧表现有所好转,刚才那两张照片,对他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刺激。当然了,在之前他也没有表现出对这种场景的敏感,虽然,以他的精神状态来说,这是比较罕见的,又一个他曾多次参加命案侦破的佐证……
沈钦双手环抱膝部,埋于其中与世隔绝的画面再度闪现,这场景因极度静止,反而似乎显得嘈杂,但随后,吴总的笑颜一闪即逝,似乎是最好的提醒,刘瑕按捺下心中的诸多顾虑,又看了连景云一眼,他的表情没怎么变,似乎意识不到自己正隐隐地受着排斥,即使张局也无法对此做出回护……
眼神浏览过一张张兴味的面庞,再回到张局脸上:自己刚才的表现,是有点给他坍台了,所以他的表现当然也非常可观——
刘瑕笑了下,落落大方地说,“对不起,刚才我有点走神了……”
室内发出暗笑声,嘲弄的气氛没人明说,但人人都能感觉到渐浓,这几个案子下来,她在市局里也是有了点名气,一个行外人,凭着玄乎其玄的奇技淫巧,让领导大惊小怪、奉若圭皋,当然有人乐见她出丑——
“因为,推测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刘瑕说,“不管凶手是因为什么原因连续犯案,并且都选择了保险公司的投保人,他的目的,肯定都不是为了钱。”
【我不是在针对谁,我的意思是,在座所有人都是垃圾】……当然,她没有丝毫不礼貌的表示,但嘲讽效果是差不多的,整个房间的呼吸都为之一顿,张局的声音里也带了惊讶,“刘老师,你是说——”
“首先明确一点,保险公司不是慈善家,保险公司就是正常的、逐利的商业组织,并不承担任何维护社会稳定的职责,也就是说,任何险情的赔付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尤其是巨额险,又尤其是巨额寿险,更尤其是凶杀死亡的巨额寿险,其赔付时间应该要用年来计算,因为蕴含大量复杂的调查工作,这里的因果联系,我就不多说了。景云可以为我作证,景云,是不是这样?”
连景云冲她投来一个略带疑问,但更多的还是充满笑意的眼神,他点点头,“尤其是这种凶手还没被抓到的凶杀案,和车祸那种还不太一样,没有破案之前,我们是不会赔付的,即使是车祸,如果责任方在车主那边,在厘清车主和保险受益人的关系之前,公司也绝不会轻易赔付。”
“应该找到高洪杰和黎山家人的联系和交集,他们是从哪个网络上联系到这个杀手的?如果说,他们在现实中不认识的话,会不会是在一些隐秘的网络小组里彼此联系,找到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