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连哥问,“凶器找不到,不在场证明推翻不了——”
“不在场证明,真的推翻不了吗?”刘姐问,“从城隍庙到第二次案发地点都是闹市,不可能完全规避摄像头,案发时间段始终是有限的,就那么半个小时,所有的摄像头画面全都翻出来,一个人一个人去对,未必对不上威尔森的脸。”
“看监控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祈年玉感到自己必须出声了——他是那个昨晚看监控看到四点钟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正脸冲着摄像头,鸭舌帽、兜帽、口罩,甚至就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可能会造成画面的模糊,我们只能说,可以肯定,没有一个穿着和城隍庙餐厅摄像头里相似的人,在那个时间段经过那些路段,但不能完全肯定威尔森没有经过,因为他完全是可以变装过去的,只要换个外套就可以了……”
说实话,他对电脑证据也不感到乐观:沈先生已经试过破解他的电子邮件账户了,但未获成功,这种安全行业从业者,防范意识很高,尤其他智商又这么高,肯定会想到抹除电子足迹……连哥提起破解滨海高层的电脑,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已经在转移注意力——对这个案件,他多少也是有点想放弃了吧……
就这样让威尔森逃脱吗?让他赢得这游戏?他有点茫然,眼神又落到了高洪杰脸上:他的自杀,是威尔森的错吗?无论如何,威尔森终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让他很想要抓住这个外国人,并不是因为他杀了高兴亮(某种程度而言,祈年玉不对高兴亮的死感到惋惜),也不是因为他对另一个无辜家庭的暴行,威尔森和他祈年玉在高洪杰自杀上扮演的相似角色,让他感到了一种私人化的联系,但也让威尔森的落网希望更显渺茫,就像是高洪杰的死一样,他的逃脱仿佛也成了注定,如同生命里的每一次打击一样,不美好,但又那么现实,能做了都做了,但在命运面前,个人的反抗是多么的渺小?除了接受以外,似乎也做不了别的什么。
“该做的都做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把心声说出了口,“我……不是很乐观。”
刘姐的眼神落到他身上,她的注视总让祈年玉有点紧张——当然,她是这么漂亮,这么优秀,但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神,她的眼神总能直透灵魂,仿佛可以看穿一个人所有的软弱——
“是吗?”她说,又左右看看,像是在等不同的意见,但不论是连哥还是沈先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以对。刘姐的“这就放弃了?”
“还有什么别的思路吗?”连哥嘟囔地问。
“有啊。”刘姐说,“让我来看监控吧。”
“你来看监控?”祈年玉的心吊起来了,陌生又兴奋的情绪一下潮涌进来,好到几乎不像是真的——他不敢相信是真的,“刘姐,你的意思是?”
“威尔森当然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表,但有一样东西他改不了——步态,爆炸案里我告诉过你,步态能透露一个人的心理,现在再告诉你一个冷知识:步态就像是指纹,千人千面,独一无二,总有些特征,再刻意都难以更改。”刘姐的语调,若无其事,“这步态中的密码,你们辨别不了,我能。”
“只有不到36个小时了,你能看得完吗?”连哥的语气虽兴奋,但也克制而务实。
“通常情况下,要保证休息的话,不能,但非常态的话,可以一试。”刘姐的回答也一如既往,专业而谨慎,但又透露强大的信心。
连哥对她扬起眉毛,似有诧异,“但,即使如此,威尔森也有极大可能去选择那些没摄像头的路段走,如果他够谨慎的话就会这么做,虽然那会绕点路,但更安全——我觉得在监控中找到他的希望相当的渺茫,而你也知道这一点……即使这样,还要去看?——为什么?”
“确实,希望相当的渺茫,只有那么一丝而已。”刘姐说,她的眼神又落到高洪杰身上,嘴角慢慢翘了起来——祈年玉见她笑过很多次,各种各样的笑,客气的、和气的、虚情假意的,但这微笑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在这一刻她的光辉,这一笑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