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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瑕依然报以耐人寻味的微笑,她坦然明净的双眸,从上到下,将叶女士拆开来吃进眼里,在心底再造出一个3d模型来:虽然她是在电话里才知道对方姓叶,但对叶女士,她的确是在意很久了。

“可惜,他今天不能一起过来,否则刚好重温旧梦了。”她顺畅地应承着,为叶女士铺陈话口。

叶女士露出意味深长地的微笑,“他要是会老实过来,就不是我儿子了……这会,正在家里闹吧?”

“也说不上闹。”刘瑕说,“不过看得出来,对您,他是有些排斥的。”

沈钦现在的确没有在闹——叶女士的出现,直接把他这段时间所有的改进,全数打回原型,从两人订约到现在,沈钦未进食水,始终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拒绝和任何人交流。刘瑕临走前给他留了一些食物,也在qq上留了言。她当然没有逼问什么,只是交代了自己的去向,若无其事地粉饰着太平。

“我这个儿子就是这样,”叶女士摇头叹口气,她的烦恼之色都是很得宜的,“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和谁都不亲,孤僻得不像话,从小到大,不知给我惹来多少麻烦……刘小姐,这些日子,他给你添麻烦了吧?”

“还好。”刘瑕惜语如金,像是一面镜子,叶女士在她身上,只能映照出另一个万事得体的自己,却看不出多少属于刘瑕的个性。

叶女士的笑容依旧,刘瑕不给她铺垫了,她就自己接下去,“刘小姐,你也知道当母亲的不容易,我说句实话,离婚以后,谁要小孩,谁真是吃亏的。——小孩子不懂事,你在管着,他就不念你的好,反而会对另外一边产生亲情。我这辈子就钦钦一个孩子,对他真是掏心挖肺,但他说实在的,和我不亲,一年也不打一个电话,心都要被他伤透了。”

她叹口气,精致妆容,也随之略微黯淡,“但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得继续为他操心?不管他心里是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是他母亲啊,这就是母亲会做的事……”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刘瑕敏锐的微表情辨识功力,并未褪色,她可以看得出来,叶女士并没有在骗她——对沈钦那又爱又恨,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在那无奈又苦涩的笑容中已透出了十二分。她点点头,“沈先生和我说过一些小时候的事,他的确不是那种乖巧的孩子,让您操心了。”

“这话说得,他是我儿子啊。”叶女士浅笑,那流露出的少少真情,又回到面具背后,偶然瞥来的一眼,轻笑中隐隐有些杀意,“我为他操心,刘小姐你谢我,这话听着可有些不对味哦。”

刘瑕只是笑,言语上未做还击:叶女士本人的亮相至关重要,只是一眼,她大致已拼凑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她的来意,也基本是心知肚明,她现在想要拿到的,是驱使叶女士回国的那封信件——滨海分配股份的消息,既然已经上了新闻,叶女士会知悉也是理所当然,不过,现在沈家上下人等,没有人会对叶女士闲话什么,就连沈钦的亲爹沈鸿,本来要和儿子分的股份变成独享,当然只有更好,也绝不会挑在现在多事,一回国就能精准地定位到工作室,更知道她和沈钦的关系,那就一定是‘亚当’的手笔。

“明人跟前不说暗话,叶女士,我大概猜得到你是怎么想我的——沈先生本来和祖父住在一起,滨海的股权稳稳到手,就算不是全部,至少也有大半,”时间紧迫,她不愿玩‘老欧洲’那一套委婉曲折,打直说出来,“这个是沈先生身为长子嫡孙应有的权益,也是您让他回国争取的东西,但没想到,一切理想的时候,我忽然间出现在月湖别墅,而在那之后,沈先生被赶出沈家,和股份绝缘,现在滨海的股份分配已成定局,大好的机会从指尖逝去。对您来说,我恐怕是妲己那等级,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吧?我冒昧地猜猜——您今天想见我,是愿意给我提供一笔现金,让我离开沈先生——”

不论她的语言多么的直白,叶女士本人都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直到最后一句,她的笑意稍稍有所加深,眼神中那似有若无却始终萦绕不去,仿佛房中巨象的优越感更浓厚了一点——

看到她这个样子,刘瑕也笑了:她是真的,真的很讨厌叶女士,虽然时势所迫,她不能和她翻脸,但蹂躏她的时候,快感确然是加倍的。

“——开玩笑的。”她笑意加深,摊开双手,冲叶女士眨了眨眼睛,好像在开个两人心知肚明的玩笑,“以您的为人,怎么会如此要求呢……我想,您是来和我谈合作的吧:您承认我和沈钦的关系,并为我们提供便利。而我呢,就运用我对沈先生的影响力,催动他去讨好……叶女士,要不要来个即兴竞猜?让他去讨好谁?”

刘瑕依然报以耐人寻味的微笑,她坦然明净的双眸,从上到下,将叶女士拆开来吃进眼里,在心底再造出一个3d模型来:虽然她是在电话里才知道对方姓叶,但对叶女士,她的确是在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