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了一句之后又开始煲她的电话粥,专职家庭主妇的母亲正在用一口奇怪的方言,和她的姐妹淘约下次一起打麻将的时间。
没有得到任何有用情报的田里也不在意,不过那篇作文倒是让他,对自己未来的职业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反正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就当邮差吧,日后如果有人问起来,还可以说类似「这是我小时候的第一志愿」这样的浪漫理由。
田里就这样当了一名邮差,每天的日子很平淡,偶尔有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情发生的机率和开心事情发生的机率一样高,同事虽然都是些怪人,不过也有有趣的地方,他对这样的生活虽然没有什么不满,但也没有激情。
他早晚是要继承祖业的,这份工作只是过渡时期的备胎,这种捅不出什么大纰漏的工作非常适合他。对于这份工作他只要随便混混就好,算是学生时期的延伸吧?
这样平淡的生活中,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惬意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最近经常会做一些怪梦。
大概是前几天开始的,每天做的似乎都是同一个梦,梦里他不是在奔跑就是在躲藏,身后像有怪物在追赶,到处都是黑暗,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对了,还有混乱无章的脚步声,梦里的他怎么跑也跑不快,步子小的可怜。
这个梦一天天似乎在进化,直到前天他梦到一棵树,光秃秃的树,树下松软的黑土中,伸出一只手,手里有一封信,那只手似乎在诱导他去接信。
田里知道那封信肯定有诡异,傻瓜也知道不能拿!可是梦里的他却完全不受恐惧心和理性的控制,颤抖的接近,然后接下那封信。
理性的田里在梦里大呼不好的时候,梦中手里的那封信却在瞬间飞散,变成了一只蝴蝶,幽幽的飞离。
是非常漂亮的蝴蝶,有着非常大的翅膀以及红色的锤状触角,它的翅膀一面是近乎血般的红,而另一面则是纯色黑暗的黑,黑暗中红与黑交替,那蝴蝶时隐时现。
对蝴蝶完全没有研究的田里在梦醒后,甚至查过蝴蝶图监,然而图监上完全没有自己梦中见过的那只蝴蝶,连类似的也没有。
田里失望之余却是大大松了口气:找不到,就是说明那只是梦,那只是自己梦里虚构出来的蝴蝶,那样漂亮的蝴蝶是假的,自己被追赶的事情是假的,同理可得--梦里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和悲伤也应该是假的。
只是「梦」而已。
田里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即便如此,那个梦却压在田里心里,渐渐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心事,那个梦也没有停止,地底下每天还是会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手上拿着会变成赤色蝴蝶的诡异信件,就像按了重复键一样的场景让田里莫名的浮躁。
这几天已经到了连和美女约会时都会时不时走神的程度,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那个梦正是要告诉自己:有什么事情,马上就要来临。
梦里的田里惊恐而忧郁,梦外的田里还是过着往常开朗青年的日子。
甩了甩头,企图甩掉刚才想到的事情,田里拿起一份市井小报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读,每天读一些杂闻给自己那些媲美山顶洞人的同事们听,帮助他们增长正常人应有的常识,已经成了田里生活的一部分。
「你们看!「违令进入图伦森林的旅人一行五人失踪!这是该森林内发生的第六起旅客失踪事件,警方再度警告市民不要违令进入,图伦森林为本市现存珍贵原始生态保护区,在没有专业人员引导下贸然进入有相当的危险性……」」
一边读报一边加上自己的感慨,读报时候的田里,觉得自己似乎摆脱了那个梦的困扰。然而读到失踪的时候,他愣了愣,不明白自己为何发愣,甩甩头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没有反应,这点让田里很是不满。
翻到下一份报纸,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田里开始再度报导:「啧!
你们再听这条新闻:「五胞胎的母亲预产期将至,让我们祝福她……」
天!一口气生五个?真难得耶!她住哪家医院?我要送花祝贺!好想看看怀了五个孩子的肚子啊……」
明明是他自己读的,可田里的表情却比任何一个听他读报的人显得更加惊讶。
「唉……年轻人,有什么可祝贺的?五个孩子五张嘴,所有开销都是五份,学费也是五份,你们知道现在养一个学生要多少钱?可是又不能不让孩子读书,教育不好给自己添麻烦不说,搞不好还会成为社会的害虫……
「唉,死人反而是好事情,现在人口太多了,土地压力、住房压力、就业压力……还是多死一点的好。死了也不清闲,现在的墓地费用高的出奇,我已经和妹妹们说好了:以后我死了的话一定要火化,这样可以省钱,可是现在连骨灰盒也很贵……」
母亲说了一句之后又开始煲她的电话粥,专职家庭主妇的母亲正在用一口奇怪的方言,和她的姐妹淘约下次一起打麻将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