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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请不要说的这么吓人好不好?我只是个普通市民。”干笑着,何思远提了提衣领。原本还没有觉得什么的事情经过别人的提醒,一下子鲜活了起来,视线忍不住重新移向手中的照片,看到那截绳子,那里曾经挂了一具少女的尸体……

“普通市民么?发现尸体的人可也是普通市民。”而且比自己这个晕倒的正牌警察还胆大,想到这儿,年轻的警察咳了咳,慌忙屏蔽掉自己这段不光彩的历史,“您受伤了?”

“嗯,实际上关于这件事,我已经报警了,几天前我外出的时候,忽然有车子撞到了我,我一直昏迷,是后来好心的路人送我去医院的,而撞伤我的人全部逃逸……”

“啊?真是可怜,那个应该是交通科的范畴,不过我回去后可以帮您询问一下。”

“是么?那就太感谢了,要知道,虽然我是本医院的医师,可是看病也是不打折扣的,这段时间我的存款可是着实大出血了一把──”

于是接下来的话终于转向正常,那名警察似乎一直想揪出自己和命案的关系,不过想当然的,他什么也揪不出来,自己和那个死在这里的少女原本就没关系。

“……抱歉,出租的事情……我全权委托中介了,而租金一向是转到父亲的户头的,他现在身体不太方便,如果你想了解更加详细的事情的话,还请直接找那家中介,至于那家中介的电话……呃,我有些记不清了,等我回去找给您好么?我回头给您电话。”

有礼的和警方交代完,何思远不再开口,他等待对方主动开口同意自己离开。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何先生,您对何珍这个名字有印象么?”将笔录放在一旁,忽然想起了什么,警察开口。

闻言,何思远怔了怔,“何珍……何珍?我认识她的……”久远的记忆伴随着这个名字一下子涌现,何思远一时接不下去。

“嗯,我说这个没有别的,何珍就是这次命案的发现人,你们果然是青梅竹马吧?她最近回来了,一个女人家一个人住在楼下,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在这里已经没有亲戚,既然你们认识的话,不妨去看望她一下。

“当然,以上纯粹是我个人的建议而已,好了,打扰你一个上午真是不好意思,接下来,您可以自由行动了。”对他点了点头,那名警察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笑容,然后离开。

何思远却因为对方刚刚的一番话而呆住了。

何珍?

何珍她回来了么?

何思远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在别的小孩还不会这个成语的时候,他已经隐隐约约的将这个词表现的很好了。

何思远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堂妹,住得也近,可是妈妈却从不让自己和她玩,提到那孩子的时候,也是一副鬼鬼祟祟、厌恶的表情。

后来终于见到了,是爸爸带他去的,要他陪她玩。何思远大失所望,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罢了,一点也不像其它的女孩:香香软软,扎着各种各样漂亮的小辫子。何珍只是个脏兮兮,头发长得连脸都看不到的小孩。

别的小孩子都怕她,因为害怕所以欺负她,可是何思远小时候,对那个总是被人推来搡去的孩子的唯一情绪,却是好奇。

好奇心加上亲戚关系,何思远成了当时唯一和何珍说话的小孩。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过爱面子的何思远不愿意承认罢了。他的身体不太好,胎里带下来的毛病,偏偏这个年龄的孩子玩的游戏拼的都是体力,他玩不过人家。

这是好强的何思远受不了的事情,他和他妈妈一样,是特别好强爱面子的人。

所以他就开始每天观察何珍。何珍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小孩欺负她的时候,她从来不反抗,可是事后,那些孩子身上总会发生点不大不小的意外。

别人都说何珍这孩子邪乎,不过何思远却知道,那些意外是事在人为:比如,小胖子书包里忽然出来的那些百足虫,是何珍前天下午在花园里找了一下午的结果,他还帮着抓了两条呢。

不过何珍身上确实有些何思远理解不了的东西。比如,只认识自己名字的何珍,有时却能写出长长的,他看不懂的东西,大人们说,那叫文言文。

何珍总是低着头,像是怕着什么一眼,她不和任何人说话。

她有一只黑猫,黄色眼睛,乌黑毛皮的黑色老猫。

别人都咪咪、咪咪那样叫唤的老猫,何思远却知道牠有个特殊的小名:爸爸。

“……不、请不要说的这么吓人好不好?我只是个普通市民。”干笑着,何思远提了提衣领。原本还没有觉得什么的事情经过别人的提醒,一下子鲜活了起来,视线忍不住重新移向手中的照片,看到那截绳子,那里曾经挂了一具少女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