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蒙的右侧,单人沙发的旁边,距离angy有段距离的男子戴著大大的墨镜。屋内的窗帘拉上了大半,男子的位置正好避开了透入的光线。自从遇到angy後,他就没有开过口,一直保持著沈默。就连西蒙都不知道他的主人在想什麽,更不知道那双红色的眼睛一直盯著坐在沙发上的人。
西蒙是自作主张地把孩子带到这里来的。後天他要陪主人上船,为了引开别人的注意,他们早两天就住到了酒店,身份是米兰某家大财团的老板及助手。今天阳光并不刺眼,他就推著很少能出门的主人出来走走,没想到刚从酒店出来就遇到一位落难小天使。西蒙清楚地记得那张带著泪痕的天使般美丽的小脸,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这种经历了无数风浪的人都忍不住心疼,他想正是因为这样,主人才会伸手扶住了快要跌掉的“天使”,并默许了他带“天使”回来。
以为“天使”是因为摔疼了所以才会哭,西蒙清了清嗓子,尽量温柔地开口:
“不要怕,擦了药很快就会好的。嗯,过程中会有点疼,忍一忍好吗?”
却见天使摇摇头,带著鼻音说:“谢谢您,先生,angy不怕疼。”茶色眼镜後又滑下一滴泪,西蒙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angy赶忙擦掉眼泪:“先生,angy,angy不是因为疼。”
“能告诉我出什麽事了吗?”西蒙偷看了主人一眼,轻声问。
angy吸吸鼻子,可茶色眼镜後流下的眼泪却越来越多。“angy,angy不是好孩子,angy对朋友说谎了,angy,angy是坏孩子。”小可怜一下一下擦拭脸上的泪。
西蒙一时有些无措,他的生命中没有安抚孩子的经验。流下的泪,他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抬了抬手,他看向主人。可惜他的主人没有看到他的求救,或者说,他的主人根本不打算插手。
叹了口气,西蒙开口:“嗯……你说什麽谎话了?”
angy哭了一会,低下头:“angy,angy……”最终,他还是轻轻摇头,“angy不能说。”他要去救斑斑的朋友,他不能给别人带来麻烦。
西蒙又看了眼主人,对方还是无动於衷。他索性伸手摘下了孩子的眼镜,在对方的惊讶中,他掏出手帕擦干净他的脸和他泪湿的眼。
“我想你一定不是故意欺骗你的朋友,是有原因的,对吗?”怪不得这孩子要戴一副如此丑陋的眼镜,在对方因惊讶而忘了哭泣後,他又把眼镜给对方戴上。
“既然不是故意欺骗,那你的朋友一定不会怪你。”西蒙只能大胆猜测。这样的孩子如果不是不得已,绝对不会说谎吧。
“先生……”angy忍回眼泪,“angy不是故意的。”
“所以不要再哭了。”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那个始终都在沈默的男人在听到“不是故意的”这句话时,双手猛然握紧。
“先生,‘他’真的会原谅angy吗?”angy看到了希望。
“当然。他一定会的。”虽然不知道对方口中的“他”是谁,但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吧,西蒙有那麽一点点好奇,不过很快就挥掉了,那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
angy凝视了西蒙一分锺,他吸吸鼻子。“谢谢您,先生。”
“我叫西蒙。”西蒙友好地笑笑,对方立刻带著鼻音自我介绍,“angy。”
西蒙笑笑,这个孩子难道没有发现他一早就告诉了别人他的名字吗?
好,“天使”终於不哭了,西蒙又看向那两个极其严重的膝盖。然後他听到对方勇敢地开口:
“先生,没关系,angy不怕疼。”爹地说过,冒险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困难,还会遇到危险和疼痛,他不怕危险,也不怕疼痛。
西蒙赞赏地对他点点头,把药水倒在手心里,按上angy的左膝盖。
“唔!”很疼,不过angy咬牙忍住了。西蒙不敢抬头,他怕看到对方隐忍的表情会忍不住放手,但为了对方好,他必须狠下心。
不停地吸鼻子,抓紧沙发边缘,angy咬著嘴唇忍受疼痛。他的额角滴下汗水,屋内飘散著淡淡的花香。专心为他疗伤的西蒙没有闻到,但另一个人红色的眼睛不经意地沈了下。
蹲在他的面前,西蒙手拿活血化瘀的药水,却怎麽也下不去手。紫到发黑的膝盖,虽然没有破,可那双嫩的几乎透明的双腿看起来是那麽的娇弱,现在他要把药水用力揉进受伤的膝盖,会弄疼对方不说,还可能在用力的过程中再把他其他的地方弄出淤青来。何况,面前的人还在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