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我让你受委屈了。”
放开王石井的手,邵云安两手也大力地拥住他,拥住这个受了太多苦难的男人。此刻的邵云安脑袋里没有任何的杂念,只想就这么抱一抱这个男人。
“大人,您看这件家务事可能断得?”院子看着那相拥的两个人,也不近唏嘘,遂出声。
院长一出声,邵云安就挣脱出了王石井的怀抱,拉着王石井的手走了过去。王石井对着县令大人就要下跪行礼,他怕县令大人责罚邵云安。县令伸手拦住了王石井,态度温和地说:“你媳妇为你讨公道,本官却还不知他的名讳。”
王石井看了眼邵云安,回道:“草民王石井。内子姓邵,名云安。他都是为了曹明,还请大人您不要怪他擅入县学。所有责罚,草民一人承担。”
县令大人摆了下手,淡淡一笑:“这里是县学,要不要责罚需问院长。”
岑院长捋捋胡子,也是淡淡一笑:“邵小哥有情有义,本也不是擅闯而入,可是?”他又看向陈、关两位夫子。关夫子不答话,最初本也不是找他的。陈夫子谦逊地说:“我倒是希望能多有几位像邵小哥这样的人‘擅入’县学。今日所闻,如醍醐灌顶,实乃鄙人之幸。”
关夫子点头附和:“确是。”
岑院长呵呵一笑,对王石井道:“你能有这样的媳妇,可要好好珍待。”王石井担心不已的事情就被三人这么轻轻地带过去了。
紧接着,岑院长面容一凛,问王石井:“你媳妇所言是否属实?”
王石井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对本家,我无愧于心。分家契书上已写明,我净身出户,与本家再无相关,本家荣辱与我也再无干系。契书一式三份,由里正、本家与我各留一份。如今,晚辈只想能安安生生地跟云安过日子,养大两个孩子。石头乃我赠与云安,所得也归云安所有。”
王石井身为人子、人兄,若直接说爹娘和弟弟的不是,那就算他有理,也容易令人心生反感。这读书人的心理就是这么的微妙。他这样回答,不禁让人相信了邵云安没说假话,也博得了诸人的同情。
岑院长看向县令:“这件家务事,老朽倒以为大人您可以断得。”
陈夫子也马上说:“这件家务事,还真得大人您来断。王家长子之事,已事关我朝律法。”
县令大人点了点头,重新坐下,一手轻轻拍了下身边的石桌,开口:“那本官就在这里评断王家这件家务事了。”
所有人都立刻站好,就是岑院长和两位夫子都站了起来。这里不是朝堂,不用下跪听判,但该有的规矩必须要有。
县令大人道:“按我朝律法,服徭役一年上者,免兵役;若家中有男丁需服兵役,可不替。令,契书签订之日起,即有约束只效力,违者少则五十大板,重则入监一至三载。王石井服徭役两年,无需服兵役,且不可被逼服兵役。王家家母上欺瞒衙门,下强迫长子替次子服役,已犯了律法。念其母为老者,可不罚,但被替者需受罚,罚流放五百里,三年。
另,王家家母与王家二子、二媳在契书签订之后上门讨要钱财,属违背契约之法。我朝并无律法规定未分家子女所有财产都归公用,王石井所得石头当归其所有。王家家母与王家二子、二媳讨要钱财一犯契约之法,二犯强抢之罪,两罪并罚,王家家母、王家二子与二媳各五十大板,入监一年;念王家家母属老者,其五十大板与一年入监由王家二子与二媳分领。
王石井被逼服兵役时,王枝松当属年少,可不罚。王家家母违背契约之法,王松枝并不在场,当其不知者不罪,可不罚。”
摇摇欲坠的王枝松顿时在心里松了口气,立刻上前几步跪下:“谢大人。”
县令大人却没让王枝松起来,继续道:“王枝松,本官今日不罚你。但你身为读书人,却没有做到一个读书人应有的礼仪孝悌,你母蛮横,你不加约束,这不是孝,而是不孝!你兄受欺,你嫂受辱,你子侄受难,你的冷眼旁观更是不配你读书人的身份,愧对教授你学识的夫子,是为失悌。就如你这位大嫂所言,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若天下的学子都如你这般,我大燕国危矣!”
王枝松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念你年少,罚你回家反省,重读圣贤书,重学礼仪孝悌之道。如你一年之内有所改变,可重回县学读书;若你仍不知悔改,你就到别处读书去吧。”县令大人看向岑院长,“院长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