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安看了王石井一眼,王石井起身出去了。菊花茶在王青和妮子的屋里。邵云安道:“书平哥,刚才的事你也别怪我。井哥是王氏族人,很多委屈他不能说,也没法说。今天有人提一块肉一袋米就来要我的制茶方子,明天还不知道拿点什么就想来我要无偿相赠。不是我自夸,我的这些方子全天下除了我没人会。我就算再不缺钱也没那么大的度量,何况我家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他们来要我吃饭的手艺,我就必须得找族长出面,不然谁都能拿族人亲情来压我们家。”
王书平叹道:“王大福那一家都是爱占便宜的。云安,我和我爹真没打过果酱方子的注意。”
邵云安道:“这我相信。但我那些话也不是胡说的。那夫妻二人确实是指责我为什么把方子卖给里正家而不是送给族长。”
王书平气得额头上青筋都出来了。
邵云安道:“书平哥,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王大福他们为什么敢说这种话?如果族长在族中的威信足够高,他家敢往族长身上泼脏水?后面的事也有人告诉我了。族长对大屋那边的纵容最后的结果就是族人们不怕他。书平哥,我问一句,如果王枝松根本考不上功名,族长能否承担他一直以来偏袒的后果。”
王书平不吭声,眉头紧锁。邵云安接着说:“果酱的方子我一开始是准备拿来挣钱的,但后来我和井哥商量了,还是决定卖出去,因为如果在我们手上,我们根本护不住。”
王书平抬眼,邵云安很直接地说:“如果是我们拿果酱挣了钱,族里人会不会有人来闹,大屋那边会不会有人来闹,大屋那边会不会来闹,到那时候,族长又会怎么评断?我们家卖石头挣了钱已经惹了大屋不知多少眼红。那回要不是我去县学找夫子评理,我家卖石头的钱和剩下的石头能不能保住还两说。”
王书平很脸烧,族长是他的父亲。
王书平回答不出,邵云安接着说:“为了我和井哥日后的安宁,也为了我和井哥日后能安心挣钱,这果酱的方子我必须得交出去。可井哥明明姓王,我却只能交给里正,因为只有里正能保我们家安宁。我这边把方子交给族长,那边族长可能就拿给大屋去‘讨好’王枝松了。就算是给了书平哥你,你也护不住。”
王书平更是觉得没脸面对这家人。
“书平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井哥不会离开宗族。可是现在的宗族对我们而言不仅不是庇护,有时候反而是加害的一方。我和井哥要活下去,要两个孩子能远离本家的伤害,我们就必须找一个能保护我们的人。宗族保护不了我们,我们只能找里正。这房子就是我和井哥,和青哥儿、妮子的保护符。”
邵云安无奈道:“这菊花茶的方子我本来是打算卖给四叔、四婶他们的。王大福这么一来,族长拿他们这样的人没办法,我也犹豫了。我不想四叔和四婶到时候银子没挣到多少,反而遭来灾祸。”
王书平惊问:“这个你也要卖出去?这菊花茶可能比那个果酱还挣钱。云安,我爹那边我会好好劝他。你和石井不是还有县令大人做主么,这什么房子你都卖出去,你能卖给几家?买不到的人家到时候会说你们闲话,你反而更不得好。”
邵云安笑笑:“我顾不了所有人,但对我家有恩的人我一定是要报答的。书平哥,说真的,要不是怕族长把我的方子拿给大屋那边,这菊花茶的方子我还真想给你。我和井哥都知道你是向着我们的。你也别说我心眼小,我们家和大屋那边不可能有和解的一天,我的方子哪怕是烧了,也不会让他们沾到一丁点的便宜。”
王书平的心情异常起伏。邵云安道:“书平哥,就算族长不会把方子透露给大屋,我也担心你辛辛苦苦挣的钱最后全被拿去补贴那边。就算你不在乎,嫂子也不可能一直忍着。你还是好好劝劝族长吧,别光盯着王枝松的功名,大屋那一家子人都不是知恩图报的,王枝松哪怕能做到宰相,又能给王氏一族,给族长带来什么?我不是让族长以后对大屋那边怎么样,我只要族长能做到公平、公正。”
王石井进来了,手上是一个纸包。他走过来把纸包放到王书平跟前,王书平立马闻到了一股菊花的味道。
“书平哥,拿回去给衍哥儿泡水,这东西去火。”
“不了,我想改日再上门。”
王书平不肯要,邵云安拿起来塞到他怀里:“又不是给你喝的。这东西清肝明目、散风清热,最适合衍哥儿喝,我听说他读书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