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辰拭去一把辛酸泪,凄凄惨惨道,“姥爷体检查出来血脂高,大夫让吃清淡的,姥姥一天三顿熬白菜蒸窝头,一滴油星不见,伙食待遇还比不上坐大牢,让我回去吃,不如天天在外面吃地沟油。”
杨旭东无语,只得道:“家门钥匙给我,待会儿回家给你做顿好的。”
因怕在野外弄丢,杨旭东历来在出京之前把钥匙留下,此时接过钥匙,又把包里剩下的东西掏出来,却是一堆照片,“这次在大同建筑工地上发现的明军残骸经考证属于正统年间,瓦剌攻击大同时明英宗御驾亲征,前锋被瓦剌击溃,一部分明军尸骨并未来得及收殓,草草就地掩埋。姥爷不是想看明军盔甲样式吗?这次发掘出的兵士身上武器盔甲俱在,还有战马遗骸和马鞍,我拍了照片,你得空时给姥爷带回去。”
霍辰心中好奇,接过照片一张张翻看,忽的指着其中一张道:“这个骷髅头上插着的是簪子吗?”
杨旭东把头贴过去一道看了看,点点头,“是簪子。埋尸地点土质特殊,残骸上的头发并没有完全腐烂,出土的时候,很多明军头盔下发髻保存完好,只是有些簪子是木质的,已经朽得不成样子。这一具骸骨倒是特别,从穿戴的盔甲样式上看,应是千户一类的高级军官。明代军户多为世袭,这人出身应该不低,不然也戴不起这样一支玉簪。”随即从底下又翻出一张照片,“这支簪子做工精细,非常惹眼,残骸清理出来后,我们单独给这簪子拍了照片。”
霍辰拿起照片细看,只见拍得甚是清晰,片子中,簪子放在量尺旁边,尺寸细节已一一标注出来,四寸长的玉簪通体碧绿,便是隔着照片,亦能看得出玉质极佳,簪头雕成云雀,与宁女士拿来修复的那支竟是一模一样。
霍辰心下一惊,问:“这簪头底下有刻字没有?”
杨旭东顿时瞪大了眼睛看他,“你怎么知道有字?”
“刻的什么?”
“一个‘宁’字,安宁的宁。”杨旭东说完,赞叹道:“辰子,我知道咱姥爷本事高明,到他手里的古董,就没有说不出来历的,你这一手可算得了姥爷真传,不过一张照片就能看出名堂来,这可真称得上青出于蓝胜于蓝。”
霍辰摇摇头,“你当我们爷俩儿是半仙,这都能看得出来。”说着撂下照片,去办公桌底下的保险柜里取出那支断簪来,“这簪子是前几天一个客户送来修复的,明中期前的玉簪,款式玉质和你们发现的这支一模一样,簪头底下却是刻了个‘周’字。”
杨旭东一面拿起断簪细看,一面与照片中的簪子做比较,好半晌憋出一句,“还真是一模一样,这可是有点意思啊。”抬头看看霍辰,“你那客户从哪儿得来的这簪子?”
霍辰耸耸肩,“人家客人没主动说,我也不好追着问。”
杨旭东让这两支簪子勾起兴趣来,问,“辰子,你这簪子借我几天行不?我拿去研究室做个鉴定,看看跟我们发掘出的那支有什么关联。你再帮我问问那位客户这簪子来历怎么样?”
霍辰眉头一皱,露出些为难,“我倒是能帮你问问簪子来源,不过我跟人家说的两周修好出货,郝姐构图就花了一周,现在还没定稿,接下来马上要铸模镶嵌,你这一拿走,我这边工期就得耽搁,到时拿不出成品,实在不好跟客人交代。”
杨旭东乜斜他两眼,“这么点小忙也不帮?还是不是兄弟了?我又不是不给你还回来。”
霍辰赔笑,“哥,真不是兄弟不帮忙,这东西要是我的,二话不说,白送你都成,可这不是人家的东西嘛,咱们生意人总得讲个诚信经营。”
杨旭东点点头,“行。”放下簪子,忽的一手扭住霍辰胳膊,别在身后,将人按在办公桌上,一手伸进衬衣里,逮着肋上那两块痒痒肉可劲开挠。
霍辰肋下那块实在是他的死穴,禁不得一点碰,被杨旭东这么一挠,当即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讨饶。
“哥,别……”
“啊,不行了……”
“要死了……别挠……”
连笑带喘,句子都不成形。
杨旭东挠到一半停下手,整个身子压在霍辰背上,笑吟吟贴到耳边,问:“借不借?”
霍辰一张脸笑得两颊飞红,不等顺过气便一迭声道:“借,借……”
杨旭东满意点头,又在霍辰屁股上狠狠拍一巴掌,“识时务者为俊杰,早点这么乖不就好了,非得哥哥我用强……”
话音未落,办公室门响起两下敲门声,不等霍辰出声,江彬已推门进来,“辰哥,雨姐让你看看这张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