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离桢瞳孔微缩:“您与皇后娘娘……一起过来的?
温惠妃似笑非笑:“自然。本宫原想着自己过来瞧瞧便是,奈何娘娘担忧大人与太主会因一时误会起了嫌隙,非要过来看看,怎么也劝不住,本宫只能跟着伺候了。只是娘娘吹不得风,便在轿中不下来了。”
万离桢看看史夫人,再看看那一乘落在惠妃煖轿之前的轿辇,神色冷了下来。
众人也没料到居然两边都来这样的状况,一会儿什么山中的神医不下来了,一会儿皇后娘娘也不下来了,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
惠妃
“民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大安。”史夫人忽然伏地而拜,方才面对万离桢倨傲古怪的人此刻竟是十足恭顺。
因着惠妃前头那乘煖轿并不是皇后的制式,众人虽然见她排在惠妃前头,但吃不准里面的人的身份一直也不好行礼,如今既然知道了,再被那位史夫人带了头,于是立刻又跪下磕头,直让人想仰天长叹,今儿磕头的次数简直多到让人崩溃。
于是皇后娘娘的名号如同一把秋收的镰刀,刷刷刷地便将众人如同麦子一般削短了半截。而如此跪了一地的盛况大略也让她有些触动,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屈指扣椅的声音,侍女立刻躬身挑开帷幕。
日光洒进轿内,帷幕之后,一身白衣、长发半绾的皇后娘娘面色苍白,神色淡淡地看着众人。
万离桢这回才是真正错愕了,他瞪视着慕仪有一瞬间竟不能言语。
以他的身份和阅历本不该这般喜怒形于色,然而他是沙场征战之人,不似左相温恪修身养性多年,性子要直接许多,是以此刻惊怒之下有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
然而再失态也不过短短一瞬,很快他便恢复镇定,俯身行礼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大安。听闻娘娘染疾多日,未知如今凤体安泰否?”
慕仪身子半倚,淡淡道:“劳大人挂念,本宫尚好。大人午后来时本宫刚服了药正在安睡,是以侍女未曾通报,怠慢之处还望大人万勿介怀。”
“微臣不敢。”
慕仪目光看了看史夫人,再扫向跪了一地的众人:“都起吧。”看着大长公主,“阿母,这位是您说过的那位女神医么?”
“是。史夫人今早刚到,因挂念着你的身子,下午我便带她进宫来了,想着得夫人妙手,你能早点痊愈便再好不过了。”
“多谢阿母。”
温惠妃唇畔带笑:“娘娘您看,臣妾便说是宫人瞎传话,万大人与太主怎会于宫中争执呢?真真荒谬了。”躬身上前,“如今人也见到了,事情也弄清楚了,外间风大,娘娘还请早些回宫吧。”
慕仪看起来颇为疲惫,闻言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温惠妃亲自上前为她放下帷幕,然后转身道:“太主既然是来瞧娘娘的,便请与我们一起回宫吧。”话锋一转,“至于万大人,时候也不早了,宫门也快下钥了,本宫便不送大人了。”
万离桢强笑道:“自然。”朝煖轿一拜,“皇后娘娘请保重凤体。微臣告退。”
里面淡淡地“嗯”了一声。万离桢倒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带着仆从大步而去。
惠妃与临川大长公主对视一眼,也各自上了煖轿,宦侍拖长了声音:“起——”四乘轿子先后离地,皇后打头,浩浩荡荡朝长秋宫而去。
慕仪坐在轿中,对着小镜子检查自己的病妆,见果然是一脸我见犹怜的娇柔病弱,心中赞叹瑜珥的化妆技术真是越发高明,回去必须好好夸一夸她。
有些事情回头梳理一下便再清晰不过。一个时辰以前,临川大长公主车驾自温府入宫,慕仪易容换装假扮成母亲的侍女随行在侧。温恪早知道放出的假消息骗不过万离桢,故意设下这个连环套,让他误以为自己看穿了他们的计谋,实际上却还是在局中困着。
一方面,万离桢太清楚温恪的九曲心肠和高妙手段,所以这个假消息绝对不能假得太明显,必须要兜兜转转在九分真中掺进去最关键的一分假。另一方面,官员进出宫门都必须记录在册,万离桢是否进宫派人一查便知,所以他想要以正当渠道入宫却不被温恪派去查探的人知晓,宫门处的打点布置也必然是十分复杂。
为了骗过那些不怀好意躲在暗处窥伺的眼睛,温恪还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个跟自己身形相似、眼睛更是相似的女子以神秘女大夫的身份随同入宫,好故弄玄虚、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入宫之后换乘轿辇时,母亲及众人故意耽搁了一小会儿,而她则由影卫带着快速从隐蔽的道路赶回长秋宫。惠妃及她的心腹宫人一早得了消息,在宫内准备好了一切,只待她一到达便立刻为她卸妆梳洗,再重新打扮。
万离桢瞳孔微缩:“您与皇后娘娘……一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