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终于扭头看向她:“翁主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此人胆敢窃宝对太祖大不敬,其心可诛!翁主此时阻止以致放跑贼子,这罪责翁主担待得起么?”
慕仪淡笑:“担待得起担待不得起都不重要了,反正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这罪责我已然担待定了。”琉璃般的眼眸带着一股子冷意凝视沈翼,“既然如此,那么便请沈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沈翼不语。慕仪微笑:“以将军高见,面对如此情形,是杀了贼人泄恨重要呢还是早日寻回太祖御书更重要?”
“自然是同等重要!御书要寻回,这贼人也必须诛杀!”
慕仪点头:“将军说得是。但这御书藏于何处只那窃宝的贼子一人可知,将军方才若真诛杀了他,倒是惩处了冲撞太祖的狂徒,可那遗失的御书要如何找回呢?这般顾此失彼,也算不得对太祖尽了忠了。”
沈翼冷笑:“那以翁主言下之意,如今这般贼人与宝物两者皆失倒算是对太祖尽了忠了?”露出思忖的神情,“待臣想想,方才翁主与那贼人言辞亲密,倒似是旧相识的模样。臣还听说昨日御书被盗之时翁主与吴王殿下亦在现场,难不成竟不是巧合,根本就是与二位殿下有关?”
姬骞轻笑:“仲卿君这话说得真是甚有胆色,若非亲耳听到,本王都要当是别人在污蔑了。你不是言官,这般无凭无据地疑及上位,你真当本王办不了你么?”
沈翼面无表情:“臣只是据实分析,若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然方才上百兵士亲眼所见,二位殿下与那贼子过从亲密、言谈甚欢,便是臣不去多想,只怕亦难堵悠悠众口。”
“那么,若是本王在七日之内寻回太祖御书是不是便可以洗脱嫌疑了?”姬骞悠悠道。
沈翼顿了片刻,沉声道:“这个自然。”
“那便成了。本王在此向你与众兵士承诺,七日之内,定让太祖御书重归琼华楼。”
沈翼眸光微动:“那若是七日之后,殿下却仍未寻回太祖御书呢?”
“那便就当那御书就是被本王遗失的,本王自会回煜都向父皇请罪!”
莫名其妙竟立下了个军令状,慕仪有些崩溃。再看姬骞满脸笃定,不知道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此情此境亦不好出言相询,只得按捺住疑惑不发,作淡定状微笑不语。
沈翼却忽然转向她:“翁主可是打算返回聚城?”
慕仪挑眉:“怎么?”
“臣今晨出发之时,万大小姐遣来吩咐说臣若是见到了翁主,便请翁主至盛阳郑府一叙。数月不见,万大小姐甚是惦念翁主。”
慕仪这回终于露出一个真真切切、热情洋溢的笑容:“哦?万大小姐竟也来了盛阳?既然如此,我说不得要走这一遭了!”转身看着姬骞,“殿下自去忙正事吧,小女有沈将军及万大小姐陪伴照料定不会有事情的。殿下无需担忧。”
姬骞看着她黑晶琉璃一般转个不停的眼珠,知道她已经被万黛送来的战帖挑起了斗志,此刻怕是无暇顾及自己和御书了,再说后面的事情太过麻烦,他本也没打算让她搀和进来。
“行了。你去吧。”淡淡吩咐一声,便见慕仪朝自己敛衽一拜,转身便朝枫林外走去,腰背挺直、气势昂扬。
走了几步却又慢慢踱了回来,赧然地看一眼沈翼,轻声道:“沈将军,你可以带你的人先退下么?我……我有一点告别的话想跟吴王殿下讲。”
沈翼看她一脸小女儿态,轻咳一声,扬声吩咐众兵卒随自己退到枫林外。
慕仪小手捏着裙子,半仰头看着姬骞轻声道:“你低一点。”姬骞含笑俯身,慕仪凑到他耳边,一脸柔情,“那个把我掳走的家伙名唤秦继字绍之他的曾外祖父的娘是赵舜的外室他偷太祖御书就是为了把它在赵舜墓前烧了所以你若存了心要找回御书的话最好动作快点不然就只能抓到一把灰了!”一口气说完之后再握一握姬骞的手,“保重,英雄!”
姬骞凝滞地看着慕仪袅袅而去的背影,磨牙。
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看向重新入到亭外十步处的沈翼,淡淡道:“还请仲卿君告知盛阳太守,七日之内,本王必定给众人一个交代!”
郑府
铺锦缀玉、熏香袅袅的马车内,周映恭敬跪拜,以头触地:“属下无能,以致小姐为贼人所掳,请小姐降罪!”
慕仪半倚在雪缎刺九重葛的鸭氄毛靠垫上,闻言朝她摆摆手:“行了你起来吧。你家主子都说了,我是被他托付给秦公子照拂的,与你何干?再说了,以秦继的身手,你打不过也属正常。不怪你。”
沈翼终于扭头看向她:“翁主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此人胆敢窃宝对太祖大不敬,其心可诛!翁主此时阻止以致放跑贼子,这罪责翁主担待得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