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带来的最严重后果便是他对姬骞态度的改变。
万殊此人,连慕仪身在闺阁都知晓,他个性狂妄,自高自大,对长辈的教诲也时常不放在心上。所以虽然万离桢离世前跟他叮嘱过许多要当心陛下的话,经此一事他却觉得实在是父亲多虑了。陛下对世家确然有防备之心,却还不曾起了杀心。毕竟各族费心经营数十年的势力,若真是一朝尽毁,陛下面对那样的残局,恐怕亦难以收拾。
他不过是想要打压一下世家的势力,好过一把大权在握的瘾而已。自己只需要跟他小心周旋即可,实在无谓像从前那般终日警惕,实在是累得慌。
存了这个心思,他不再像以前那般戒备姬骞,再加上姬骞的刻意亲近,君臣关系大为缓和,甚至时常相约品画论诗,风雅得如同江南文人一般。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跟他一个看法,时常有谨慎多疑的幕僚劝他不可对陛下放松警惕,道理一个接一个,他辩他们不过,索性懒得理睬。
他一直觉得,这些人不过是杞人忧天。那堂上之君说到底不过一个庶出小儿,靠着诡计登上皇位,说他有那份胆量拔出世家根基,他实在难以相信。
不过这回他们说得对,这确实是个机会。想也知道,他们无非是担心此次弹劾之事乃是陛下暗中指使,意在打击他的势力,他就让他们看清楚,到底是自己这个主公高明,还是他们高明。
弹劾之事发生的第二日宫中便传来消息,说陛下言辞训斥了刘友,称其“狂妄胡言、诋毁功臣”,刘友被骂得气愤,索性递了奏疏请求致仕。这本是官员们以退为进的手段,不过虚晃一招而已,奈何陛下似乎气得不轻,刷刷刷三个字打得刘友直接愣在当场:“放他去!”
万殊得知后得意不已,对进言的幕僚道:“如何?我早说了,陛下不会撤我也不敢撤我?我不为大司马,谁人堪为?”
幕僚无言以对,此情此景,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止他,经此一事朝野上下皆达成共识,陛下对万同孟甚为信任,弹劾有风险,出手需谨慎。
瑶环把这些事讲给慕仪听的时候,她正在煮茶,闻言云淡风轻地“噢”了一声,道:“这回是刘友啊。”
瑶环一愣,慕仪蹙眉思索:“上回帮他办这种缺德事的是谁来着?”看向瑜珥,“你记得么?”
瑜珥面无表情:“黄彦。”
“是了,就是这个名字。他现在好像已经做到巡抚了对吧?”
“两年前外放去了明州,估计历练个几年就会被召回煜都委以重任。”
那边两个一问一答,瑶环只顾着琢磨“黄彦”这个名字,好不容易终于想了起来,就是这位仁兄当年率先弹劾工部尚书李书华,拉开了白河贪污大案的序幕。
所以,小姐的意思是,黄彦也好,刘友也好,都是陛下的人吗?
她没能得到答案,慕仪的茶煮好了,笑着递给了她们两人一人一杯。
当天晚上姬骞没有过来,她也没有等他,过了亥时便上c黄安置了。她在与姬骞和好之后就将他送的那个安神玉枕取了出来,每夜都枕着它睡觉。不得不说宝物就是宝物,安神效果十分明显,慕仪觉得困扰她许多年的失眠症简直好了大半。
正睡得迷迷糊糊,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她睁开眼,只见姬骞坐在她c黄边,外裳已脱,似乎正打算上c黄来。她揉揉眼睛:“不是说今夜要议事到很晚,就不过来了吗?”
姬骞道:“本来是不过来了,结果要安置时老想到你,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过来了。”
“你何必这么跑来跑去,长秋宫距离博政殿也不算近,明天上朝又要走好一会儿,倒睡不好了。”慕仪无奈道。
姬骞却凑近她,语气暧昧:“谁说我是来睡觉的……”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十分缠绵的吻法,几下就搞得慕仪晕晕乎乎。宫娥原本跪在脚下为他脱靴,哪料上面转眼就是这个情况,手下动作立刻急了起来。孰料越急越乱,陛下又动来动去,她根本没法好好把靴子脱下来。
姬骞本来心头已经被撩起了火气,几乎是急不可耐,谁知脚边脱靴的宫娥笨手笨脚,搞得他好生恼火。厌烦地“啧”了一声,他将她踹得半坐在地上,然后几下蹬掉靴子,拥住慕仪柔软的身子就将她压在了榻上。
生辰
乾德五年十一月十三,慕仪二十三岁生日。
算起来,姬骞上一次陪慕仪过生日还是在三年前,她满二十岁。因是整岁,所以搞得十分隆重,四品以上官员的正室夫人全部入宫参加寿筵,恭贺娘娘芳辰。这一次虽然不是大寿,但却是两人和好之后她的第一个生辰,意义非凡,姬骞决定搞得郑重一些。
这事带来的最严重后果便是他对姬骞态度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