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年走四方。”
后面又跟了一段,软糯糯的声音,“小小少年走四方……”
琴音在指尖上悦然跳动,“迷途知返是家乡。”
“迷途知返是家乡……”
江生教得很有耐性,“要问家乡是何处。”
杜遇偏着头,“要问家乡是何处……”
“去到西港看明珠。”
“去到西港看明珠……”
杜遇跟着江生亦步亦趋,他唱一句,他就跟着唱一句。
双眸亮得夺目,脸上的笑,是一抹明亮的光。
上天可以拿走一切,关上门,关闭窗,再拉上黑色窗帘,可以,这一切都可以,可绝对拿不走的是,一个人对于光的向往。
黑暗的生命中,但凡有一个人扯开一点点黑色帷幕,露出光的缝影,那么,这个人,就有了追寻的意义。
活着,也就有了意义。
从前的杜遇被上天遗弃了,他封闭了自己,整个世界除了他自己,还有记忆中杜厉的身影就再没有了别人。
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被关上门的世界外,有光有蝴蝶有风筝,他曾经向往的一切都在那扇门之外,只是,他都忘了。
那天晚上杜遇睡得格外的好,几乎是沉眠,嘴角的那抹笑一直久久没有散去。
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
梦见被绑的那天晚上,他和杜厉被关进小黑屋里,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哗啦啦的,一直下个不停,雷声惊人。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个头又矮,地上又湿又冷,他打着寒颤缩在杜厉的怀里,抬头看着窗外寒风呼曳,被栏杆框住的窗子,只觉得,好高好高。
杜厉抱着他说:“我好饿,阿遇,明天回家,你想吃什么?”
他脆声声的说:“蛋糕。”
杜厉说:“那你要听我话,等回去,我叫爸爸准备两个蛋糕,我把我的那个也给你,怎么样?”
那天晚上好冷,但因为觉得明天就可以回家了,还有蛋糕吃,他靠着杜厉,睡得很踏实。
早上江生是被芳妈叫醒的。
有些尴尬,还是头一回让别人给叫醒,关键是杜遇已经醒了。
明明昨晚睡得沉的是杜遇,而他一向浅眠,结果早上却睡得这样迟。
杜遇坐在他的床边,芳妈轻轻把他叫醒之后,有点抱歉的意思说,“不好意思江先生,是阿遇,非要等你一起吃早饭,我没办法,只好打扰你休息了。”
江生手撑着床面,坐起身,看了眼手表,才五点半,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怎么醒得这么早?”
今天是周六,杜遇放假,就算是平时上课也要六点多才醒。
芳妈解释说,“杜先生要早点去上班,和谭医生约得是六点,所以叫我早些叫阿遇起来。”
“怎么不叫我。”
他毕竟是个打工仔,哪能睡得比杜遇还晚。
芳妈笑着说,“又用不着出去,江先生整天跟着阿遇,也该多休息休息。”
江生倒没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