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有两棵超级大的树,树干紧紧地贴着,枝叶都覆盖在一起,重叠得分不清来自哪一棵。如果你能看到,一定也会觉得神奇。”
“老师说它们叫‘夫妻树’。夏予添问为什么不叫‘夫夫树’,又被训了一遍。”
“……”
他把这些日记当成名为“阿叙”的倾诉对象。全部的喜怒哀乐,烦恼和心事,都以对话的口吻完完整整地都在记在这些本子上。
一本接着一本。渐渐长大后笔迹有了变化,可全然坦诚的笔触从未变过。从校运动会短跑拿了第一名后跃然纸上的骄傲,到父母吵架后躲在房间里哭着写下的委屈。像要把自己的全世界都跟他分享。
也毫无保留地诉说思念。
“明天又是我们的生日了,天气预报说可能会有十年一遇的降雪。宋阿姨休假去看望刚出生的小外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雪没有下,你也还是不在。”
“不给我打电话。不写信给我,也不寄礼物给我。”
“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整整六年的光阴。老师同学家人朋友,所有曾在他人生里停留的角色悉数登场,承载于一页页的讲述中。
只有这个人,六年间从未出现过,却从未缺席过任何一页。
未知的情绪从字里行间跃出,不断积郁,堵在胸口难以消弭。付安阳通宵看完了全部日记,天色蒙蒙亮时翻过最后一页。输入量过度,累得抱着本子倒在地板上。
片刻后,他放下日记本翻身坐起,手腕抵住酸痛的双眼用力地揉,低头重重地呼吸。
拂晓时分,万籁寂静。
他似乎明白了,无论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沈闻叙的原因。
是因为他过去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沈闻叙”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