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开在去咖啡店的路上,繁华的风景飞速倒退。这个城市仅仅在半年之间就变得他认不出来──好在,言喻拽紧拳头压抑住快要跳出来的心,好在在这里还有一个家在等著他回去,还有一个人,在等著他爱。
公车到了站,言喻看著不远处那熟悉的咖啡店,深呼吸,感觉著有宁瑞呼吸的空气,借著站上的广告橱窗玻璃打量打量了自己──头发长到了耳朵背儿,言喻瞥见头上那块疤,把头发往下压了亚遮挡住。虽然干净却旧得发毛的t恤,很不入时的深蓝色长裤。好像比刚来那阵还惨呢,言喻心想,瘸著腿往咖啡店走,哦,对了,还有爬车时摔瘸了的腿,虽然後来去了医院不过已经晚了,希望宁瑞不要骂他才好。言喻想著,脸上却流露出微笑,他知道无论自己变成什麽样,宁瑞都不会嫌弃,这是他的承诺。
或许是近乡情更怯的关系吧,言喻没有直奔店里,而是躲在一旁看。
言瑜视线里出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欣喜激动在心中翻滚,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眼眶红红的像只兔子,半年不见他,明显的清瘦了不少。言喻暗自心疼,怪自己太没用,花了这麽久的时间才找回家来。他很想扑上去抱住宁瑞,可双腿幸福得在哆嗦,只有眼睛,那双充满欣喜的眼睛,紧紧锁住宁瑞。可他的视线里又出现另一个人,和宁瑞有说有笑的坐上了车,言喻的心咯!一声,从下车以来一直留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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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头里突然间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只道这个繁华的城市变化的快,短短的时间便是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建筑,但没想到原来人的心也变得更快,曾经宁瑞身边的是自己,转眼变成了别人,前一刻还说永远,下一刻便已忘记便成为过去。
言喻杵在当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有种被背叛的恐惧和愤怒,他们的笑容刺得他心里发疼,原来以前的一切都是谎言,刚刚还满是怒火,现在他却痛的连知觉都没有了。那个男生他记得,以前曾在图书馆遇到过很多次,看的都是自己一看书名就头昏的书,当时还有另一个男生,他原来还以为他们是一对,而且感情坚固,却也变了麽?再抬头看看咖啡店里面那个笑得清爽的男生,自卑的阴影笼罩著他,那麽优秀的人,自己怎麽比的了,他现在是个瘸子,额头上还有疤,心中的阴影越扩越大几乎将他淹没,他连上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从那个对自己总是那麽温柔的人口里听到冷漠的回答。
言瑜守了几天,发现每天都是宁瑞送那个男生来接他回去,和自己以前一样,那他们是不是也住在一起,言瑜已经彻底绝望,他站在江边,念念不舍的摩梭手里的钥匙,过往一一在脑海里闪过,一道银色弧线在空中划过钥匙落入水中,都没有了,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杯子,一辈子的承诺也没有了,他想扔但手举起来顿了一下又收回来,还是舍不得,眼泪滴到上面又滑落,留下长长的泪痕,开开心心的来,现在却只能黯然神伤的离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春天到来,言青来s城找宁瑞,宁瑞见到她时微有些惊讶但还是在店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招呼她坐下。
言青喝了口茶开口便直奔主题,“我妈想让小言回去一家人过年。”
宁瑞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跳,有点不明白言青为什麽这麽说,只能苦笑,“你来找我说这些有什麽用?”
言青见宁瑞表情奇怪,思索了一下,倏地眼睛睁大,有点难以置信,试探性的问,“你、你们没在一起??”
宁瑞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身子前倾,“你什麽意思?难道小言他没有”
言青接下他的话,“小言没死,当、当初是我骗你,我以为他来找你了,原来没有麽。”低头喃喃自问,“但他去哪了去哪了。”
听到言瑜未死的消息,宁瑞先是花了一段时间来消化,他实在不敢相信,原来没死!他可以和小言在一起了,从惊到喜,又从喜到忧,满是不解,“那他为什麽没有来找我。”言青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愣愣的坐在那里。
宁瑞二话不说立刻起身,“我去找他。”
“中国那麽大你上哪找?”
“不管多大不管找多久我都要找。” 宁瑞转过头望著窗外,眼神柔深情,“其实是生是死我都只有小言一个人,那就算花一生的时间去找又怎样,反正我只有他一个了。”
言青怔在原地,她第一次後悔,後悔为什麽要跟其他人一样用世俗的眼光对待自己弟弟和这个男人的感情。
“与其漫无目的的找,你不如静下来想一想,小言会去哪,你一定能想到。”言青提醒的说。
公车开在去咖啡店的路上,繁华的风景飞速倒退。这个城市仅仅在半年之间就变得他认不出来──好在,言喻拽紧拳头压抑住快要跳出来的心,好在在这里还有一个家在等著他回去,还有一个人,在等著他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