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成蹊摸摸鼻子,轻咳了一声,眼神儿有些飘忽,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陆筝给他爸透露了多少,如果现在陆筝还没有做好出柜的准备,他不可能先给人家捅出去,关键他担心的是,陆筝明明一直喜欢的是女孩子,真的能一下子就弯了么,他心里做好跟达芬奇过一辈子的准备了么?陆筝执拗的性格他知道,认准了一件事,甭管对错,做了再说,以前年纪小,出了事儿有夏成蹊帮他,大不了还有大人们兜着,但感情上的事儿,可谁都没办法。
还是先稳住他爸吧,就算结婚,他俩也不可能在国内领证。“叔叔您别着急,我改天问问他,他要是胡说八道我帮您揍他一顿。”
“别别别,你知道叔叔的脾气,我可等不了,你这样,见完你爸赶紧给我找他一下,让他清清楚楚讲明白了。”陆老爷子正了正自行车,也把夏成蹊送到楼下了,他该回去了,一脚迈过车座,跟夏成蹊摆个手,撞着蔬菜袋晃晃悠悠的骑走了。
夏成蹊叹一口气,上楼去面对另一个老爷子。
夏隆和揪心着呢,但在张霆面前不敢表现出来,装模作样的拿起陶瓷茶杯,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腰板绷的挺直,跟开会似的。夏成成正在张霆腿边撒娇,在沙发上跳上跳下,咬着牛肉干流口水。
敲门声一响,三双眼睛同时望了过去,夏隆和刚一起身,想了想又坐了回去,继续装气定神闲。张霆去开门,夏成成也跟了过去,好像有预感来的是谁似的,门一开,露出夏成蹊的脸,夏成成就扑了上去,哼哧哼哧的吐舌头,牛肉干啪嗒掉地上了。
夏成成石化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从嘴里滑出去的牛肉干,心疼死了,它也知道地上脏,夏隆和不让它吃。于是它从夏成蹊身上蹦下来,绕着牛肉干转了两圈,趁夏隆和没注意它,赶紧重新叼起来溜房间去了。可不能让老夏看见!
夏成蹊望着夏隆和,嘴唇有些发颤:“爸,我回来了。”他心里有点儿酸,这种酸意顺着血管一路流向他的全身,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夏隆和到底不年轻了,心肠也没有以前那么硬,人年纪大了,空闲又多,就希望有亲人陪伴,夏成蹊这么叫他,好久都没有听到了,这些年来,两人总是动不动就冲突矛盾,话不投机,说不上十句。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越过越生疏。夏隆和虽然身体硬朗,显得健康,鬓角里也藏着些许白发。人长得再帅,也阻挡不了渐渐爬上皮肤的皱纹,眼睛不如以前,现在看点儿报纸,也习惯带上眼镜了。
夏成蹊心里格外不是滋味,这些年他怨恨夏隆和,可也从未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他从不知道夏隆和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第一根白发,也不知道夏隆和那双锐利的眼睛,什么时候需要带上眼镜了,他甚至没有问过一句,爸,你身体好不好?也没有说过,爸,天凉了,多加点儿衣服吧。
他以往觉得,这个人就像一块石头,谁也打不倒,谁也击不碎,他故意不把夏隆和放在眼里,每次回到这里都是为了母亲,是为了怀念,小时候他想超越夏隆和,不甘心被夏隆和管着,控制着,训骂着。所以,当他妈极力想把他从训练营接回来的时候,他拒绝了,只有尽快建功立业,才能尽快超过夏隆和,他不想靠着夏隆和,他要比夏隆和强,让夏隆和靠着他才对。
魔鬼训练他坚持下来了,每个生不如死的日夜他也熬出来了,他当上了队长,他甚至还帮忙训练新一批的成员,他一直觉得他还有的是时间和夏隆和比,他却忘了,夏隆会老的,有一天也会离开的,如果连夏隆和也不在这个房子里了,他还会来么?不会了,再也不会来了,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夏隆和没说话,夏成蹊的眼眶有点儿红,但整个人还算精神,应该没有经受太大的打击,他放心了。他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崩溃的,也或许,有了张霆在身边,陈荣对他感情的影响,就淡了。
夏成蹊慢慢走到夏隆和身边,夏隆和突然有些局促,他习惯了对夏成蹊冷言冷语,习惯了夏成蹊不面对他,如今儿子主动的态势,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手指紧紧攥着茶杯,克制住心里的紧张激动,全部目光都投在夏成蹊身上,却一脸严肃。
夏成蹊的膝盖微微弯曲,咣的一声跪在夏隆和面前,家里还没通地热,硬邦邦的地板上有点儿凉,夏成蹊直挺挺的跪着,低着头,说了声:“爸,你受委屈了,我不孝顺。”夏成蹊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滚下来,砸在地板上,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跪在夏隆和面前,诚心诚意的,说声对不起。
夏成蹊摸摸鼻子,轻咳了一声,眼神儿有些飘忽,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陆筝给他爸透露了多少,如果现在陆筝还没有做好出柜的准备,他不可能先给人家捅出去,关键他担心的是,陆筝明明一直喜欢的是女孩子,真的能一下子就弯了么,他心里做好跟达芬奇过一辈子的准备了么?陆筝执拗的性格他知道,认准了一件事,甭管对错,做了再说,以前年纪小,出了事儿有夏成蹊帮他,大不了还有大人们兜着,但感情上的事儿,可谁都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