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训说着,将空着的那手绕到那儒生的身后,往一旁指了指,示意梁玥快走。

梁玥会意,冲吴训点头致了个谢,就匆匆地擦着那儒生过去。

“以言兄,你眼睛可是进沙子了?”

“没……不、不,好像是进了……又出去了……”吴训干笑两声,又强行将话题扯到这儒生的胃病上,“子文方才说胃肠不适,可还又哪里不好?这几日都吃了些什么?”

“唉~我今儿早上单就喝了……”

……

那一段小插曲过后,梁玥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回了西院。茗儿立刻正收拾着卧房呢,冷不丁地从窗外翻进来一人,她立刻沉下脸来想要呵斥——

她们西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嘘——”

“夫……”

梁玥的嘘声和茗儿几乎是同时响起,茗儿艰难地把后半段话吞到了肚子里,看着梁玥的惨状,愣了半天,突然抓起一旁针线篓子里的剪刀就要往外走。

她就说竹蝉苑的那个贱人怎么会这么好心请夫人去坐坐?!

“茗儿,你做什么去?!”梁玥被她这一副要去就义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了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去捅死竹蝉苑的那个小贱,唔——”茗儿没说完就被梁玥捂了嘴,旋即就被低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

茗儿挣了出来,冲梁玥重重地磕了个头,“若非夫人,奴婢的娘亲、弟弟这会儿都没命了,奴婢全家的命都是夫人给的……奴婢的命不值什么钱,若是能换得夫人高兴,奴婢便是死了也值了。”

梁玥有些怔愣,茗儿一家子都是刘登府上伺候的人,这个她倒是知道。对茗儿的弟弟,她也有点印象的——

那孩子不知怎么就冲撞了陆筠,那平素都是一副温婉做派的陆筠也不知怎么,非得和一个小孩儿不依不饶。

梁玥当时也在,就顺嘴说了几句情,陆筠素日都是以“姐姐”为尊的模样,那天却说话都带了刺儿,怎么也不松口……

后来也是刘登被惊动了,这事儿才有个了结。

——那孩子挨了几板子;梁玥被指责“治家无方”,禁足抄书了大半个月……不管怎么说,好歹没闹出人命来。

至于茗儿的娘亲,她当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想必是随手帮的小忙。

对茗儿这段话,梁玥不觉拧起了眉,她抬手按住茗儿的肩膀,认真道:“没有哪个人……死了是值的。”

人和人的感情都是对等的,她不觉得自己这点付出能让人豁出命去……更何况她也不是真正的魏安和。

茗儿心跳有点急,她方才的想去竹蝉苑可能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可这会儿被自家夫人这么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当真觉得死了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