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冬就因为风寒,喝过数日的中药。那味道怪异极了,也不是纯粹的苦、又透着些酸,总之是难以下咽,让人略回想一下,都觉得舌头发麻。
不过,可能是当年【雍容闲雅】那称号用得久了,她隐藏情绪的能力也是炉火纯青——这既摇晃又吹凉的动作,已经是她极尽拖延做法了。
红翡显然没发觉什么不妥,见梁玥还在慢吞吞地吹药,不由道:“姑娘放心罢,我端来前都试了,刚刚好可以入口,您再吹一阵儿就凉了。”
梁玥吹药的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端起来、一饮而尽,嘴里霎时又是一股又酸又苦的怪味儿,不过她脸上神色丝毫不变,红翡一点不妥当都没发现,只接了空碗,端了下去。
那药中应当有些安神的成分,梁玥喝下去不久,就有些昏沉,不过亦或许是无所事事、太过无聊的缘故。梁玥也不强撑着,同红翡说了一声,便又躺了下,借着那股困劲儿,不多会儿意识就朦胧了去。
故而,等赵旭再回来时,梁玥已经睡着了。
红翡见赵旭来了,不觉皱眉:姑爷这次真是太不体贴了,姑娘都病了,还不放姑娘好好歇息,直在姑娘榻上捣乱。
不过,到底都是主子,梁玥没明说拦着人不让进,红翡还是不敢拦赵旭的,只在赵旭进去前,低声嘱托了一句,“姑娘刚歇下,您别惊着她。”
赵旭应得干脆,但红翡却不放心,又待拉着人叮嘱。可赵旭可不是梁玥,有那耐烦听她的长篇大论,只应了最先的那句嘱托,就是看在梁玥面子上了。
红翡没来得及说别的,赵旭已经进了屋,顺带把那修好的门一关,把红翡关到了门外。
他则径自走到梁玥身边,那床倒是挺大,梁玥只乖乖睡在中间,两边都足够在躺一个人的。
赵旭看了一阵,还是觉得心痒痒,脱了靴子,也轻手轻脚地上了去,手肘抵着床褥,侧身看着她。
就这么看着,什么也不干,心底就是一股满足,当然,如果能做点什么就更好了。
不过,毕竟人尚在病中,赵旭也不折腾她,就那么静静地撑着头看她,唇边还带着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淡笑。
可视线渐渐往下,触及她脖颈上的那道暗色的掐痕,他那点笑却渐渐隐没了。
——只折磨了半夜,便把人弄死了……当真是太便宜他了!
暗戳戳地磨着牙,心底又生了些把她锁到身边、除了他谁也不许见的想法。
睡梦中的梁玥似有所觉地皱了皱眉,赵旭一僵,把方才那点心思揉把揉把碎了,勉强换成了——只在东平内,不许出城去。
过了一阵,又退了一步——她只要出了东平城,他都要陪在一旁。
赵旭腮帮露出一块分明的肌肉痕迹,他觉得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想想她上次去徐州、那回在太原、再加上这次的临水……几乎是每一次出远门都会出事儿,他可不会再放人了。
梁玥对赵卓的这一大串心路历程全然不知,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她魇住了——
梦里的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梁玥辨不清楚,只觉得身上像被什么黏糊糊的虫子爬过一般,留下些恶心的粘液,她又是恐惧又是厌恶。
赵旭见她一脸不安稳的表情,下意识地注意了一下屋里的光线,阳光透过窗子进来,屋里亮堂堂的一片,一点都不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