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楠轻轻地笑了一声,要不是许君命是修道之人、足够耳聪目明的话,可能连这仅有的丁点儿动静也听不见了:
“是么。”
她看着远处还有高温残留的余烬,看着长风卷起满地黑灰色的烟尘却又完全冲不出灵力的桎梏,只能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把一切都染上焦色,缓缓开口道:
“可是如果我今日放过了她,你莫非真的觉得她可以行善积德、改邪归正?”
许君命苦笑道:“叶家家主真是说笑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诸般轮回兜转因果报应,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叶楠又问道:
“如果把她交给你们特别督查组,你们会怎么办?”
许君命想了想,斟酌道:“视情况而定。一般来说,本着人道主义,都会废去这些邪修们的修为之后,根据所犯罪行的轻重判处无期或有期徒刑……”
他说着说着也觉得有些底气不足了,便小心翼翼地撇过头去看了叶楠一眼。叶楠也正好在此时转过头来看他,纯黑的、宛如万年冰封寒潭的眼里无悲无喜,让许君命当场就觉得自己不是在跟人类对话,而是在面对某种孤高的神明:
“受害者死都死了,你再和活着的凶手谈人道主义,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呢?”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生者为重,更不想知道你们这么多年来的人道主义,让多少凶手得以苟延残喘、保全性命。”
“许先生,我只知死者为大。”
许君命沉默了半晌之后,才一揖到地,诚恳道:
“多谢叶家家主赐教,我等受用无穷,感激不尽。”
叶楠对他略一点头,便指着远处人群里的那个一身西装,明显就是个普通人的家伙对许君命问道:
“这人是什么来头?”
许君命苦笑道:“这……哎,这说来话长……”
叶楠干脆道:“可以,那就长话短说。”
许君命被这一下梗得好半天没能缓过来,赶紧把目前的状况给叶楠压缩在短短几句话内解释清楚了:
“萧家大少十八岁那年不知为何双腿残疾,再也不能下地走动,不知请了多少医生以及我等玄门人前去查探,均一无所获。但是萧家二老爱子之心拳拳至此,年年都会来请人去给萧景云看病。”
叶楠怔了怔,若有所思地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萧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