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先去镇西的甜水井挑一担水,再运动内力帮着老妇人磨豆子。
小镇位于江边,风景极好。
担水而行,看着袅袅炊烟和站在门边小心打量他的垂髫小儿,沐孤鸿的眉梢眼角不由得舒展开来。习武之人总是因为有旁人不及之力而志向高远,心中所想所念的不是问道长生就是江湖扬名,这样平淡的秀丽和静谧在一场身心俱疲的大战之后轻易叩响了他冷硬已久的心扉。
清俊后生唇间带笑走到豆腐老太的屋外,就听见老妇人中气十足的骂声:
“白长了一副花架子!一担水你要挑到老太太我归西呀!”
用澄澈的井水淘洗了豆子,再把豆腐倒进石磨里,沐孤鸿运行内力将石磨推得飞快,背上又被老太太用扫子轻抽了两下。
“磨得那么快,要是有了豆渣可就砸了老太太我的招牌了!”
去沫、滤渣、煮汁、点卤……一直到最后压出了白花花嫩生生的豆腐,沐孤鸿一步步看着老太太做,偶尔还能用自己的绝妙身法帮点小忙。
“饿了吧?”
真做好了豆腐,老人没急着挑出去卖,而是切了一块还温热的豆腐划成厚片,浇上酱料撒上葱花,递给了沐孤鸿。
“你这年轻人是举止孟làng了,心还不错。”端着红纹粗瓷大碗的老妇人终于神情慈和了起来。
一口香滑细嫩又烟火气十足的豆腐下肚,双颊上还有些腼腆的沐孤鸿也就像此刻茶棚里的其他人一样动也不能动了,不仅不能动,还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如坠无限迷障。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树下,身边摆着一担余温犹存的豆腐,却不见了石磨小屋,更不见那个泼辣无比的豆腐老太,最重要的是,他怀里的“云台仙钥”也少了一把。
问及小镇上的人,都说镇上是曾有过一个卖豆腐的寡妇老太,不过三年前就死了。
石磨缝隙间流出的豆浆,灶火上流溢出的豆香……前朝流传下来的奇谈里曾有人在huáng粱饭的香气里大梦一场,如果不是丢了钥匙,沐孤鸿还真以为自己是做了场“豆腐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