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听到了他痛苦的颤抖。

她忍不住惶然道:“你……你还好么?”

他全身颤抖,指甲都已陷入手掌,鲜血淋漓。

他艰难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却是如此惨淡,他低声道:“将那枚发簪……从我耳后乔空穴刺入、颚下承浆穴刺出……会让我暂时昏迷……快……”

乔空、承浆二穴,极为接近要害,稍有不慎,便会造成致命之伤。相思看着手中尖锐的发簪,一时不知所错。

杨逸之的身体猛地一震。

七道毒液化为的烈焰终于如火山一样喷发而出,将他所有的神识搅得粉碎。

他霍然抬起头,因失血而苍白的脸沾满了被汗水打湿的长发,澄澈如水的眸子中已是一片血红。

那一刹那,相思本能地举起手中的发簪,却不禁犹豫了。

她第一次看到,那个永远如魏晋名士般风仪自若的男子,如此痛苦,如此迷茫,如此无助。

她真的要在他最痛的时候,用他交给她的、对付敌人的利器,来伤害他么?

为了她,在荒城的莲鼎前刻下圣痕,承受天人五衰;为了她,在蒙古的军营中的数次出入,浴血而战;为了她,在废城的地裂之上,流尽鲜血,却终于无限歉疚地对她说“对不起”……

她的眼中一热,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这片刻犹豫,杨逸之的身形突然动了。

汗湿衣衫,花冠枯萎,长发披散。

那一刻,他不再清俊若神,不再温润如玉。

他就宛如堕入炼狱的天使,洁白的羽翼已化为破坏与凌虐的阴翳,将一切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