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不晓得哪位兄弟故意使坏,放了十多个小童出来围住月陇西,有管他唤“姐夫”的,也有管他唤“姨父”、“姑父”的,不晓得是不是一通乱叫,反正上去就缠着问他要银裸子。月陇西早有准备,出手之大方,一人分发了一袋子。

最后几位表兄堂兄图个热闹,纷纷不要脸地凑上去喊“妹夫”,也学小童缠着要银裸子。月陇西笑着拱手,“妹夫见过各位兄长,既是各位兄长的份,怎么能用银裸子打发了?”他丝毫不吝啬,命人散了几锭刻着双喜字的银子。

卿如是这厢,愈到府门,听着是愈发热闹。她的左手边是全福人,右手边早换了卿母亲自搀扶,此时右手边传来卿母的轻啜,她不禁也跟着眼眶一热。

快要走到门口时,卿母趁着没有人注意,往她的怀里塞了个布包,低声哽咽道,“这里面是你喜欢吃的芙蓉糕,你早膳也不曾吃,平日里再有什么事都要赖着把早膳吃完,今晨梳妆却耽搁了,路上要是饿了就自己吃点……”

卿如是鼻尖微酸,紧紧捏住卿母的手,用力点头。

踏出府门,全福人高声唤,“新娘子到——”

月陇西不再跟他们闹,一双眼睛直戳到卿如是的身上去,嘴角的笑意生压不住,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活脱脱要跳出两颗的节奏。

临着要将卿如是送出去,卿母终于丢了手,用极轻的声音温柔地道,“去罢。”

卿如是喉头哽咽,往前走了一步,忽而又猛地回身一把抱住卿母,扑进她的怀里。卿母的眼泪愣是没憋住又落了下来。

周围传来妇人和姑娘们的轻泣声,最后还是全福人擦了泪劝道,“新娘子快上轿罢,别耽误了拜堂。”

两人松开,全福人领着卿如是朝花轿走,唢呐锣鼓又起。临着卿如是要上花轿,月陇西迅速凑过去,偏着头去看喜帕下面,被全福人阻拦才作罢。月陇西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借着全福人的遮挡,交到卿如是的手里,顺便捏了下她的手。

卿如是狐疑地偏了下脑袋。

月陇西轻笑,“卿卿,我是想亲自跟你说……我来娶你了。”

第七十五章 送入洞房

他说给卿如是听, 卿如是却全无反应, 低着头暗自羞恼, 只觉得月陇西是真不怕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她不回应,月陇西就一直等着她,旁边的人都劝他上马, 他还抓着卿如是的手疑惑地问,“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啊?”

全福人听见了, 笑着催促他, “有什么私房话, 新郎就留着洞房的时候说罢!”

周围笑作一团。

可想卿如是此时的脸被哄笑声羞得有多红,她咬住下唇, 把手从月陇西的掌间拽出来,气恼地低叱道,“我听见了!”

旁边的人又都哄笑起来。卿如是羞窘不堪,转身要往花轿里爬, 全福人赶忙推开轿门,掀起轿帘,搀扶着她坐进去。

待到卿如是坐稳,全福人为她整理了番喜帕和裙裳, 叮嘱她不可再挪动, 是为“安稳”,卿如是点头应后, 全福人才退出去,张罗着卿府亲戚好友为花轿撒米粒、茶叶。

卿如是在轿内低垂着脑袋, 从喜帕下打量掌间的小盒子,她轻轻打开,一股糯米的清香扑鼻而来,竟然是用荷叶包起来的一小块一小块的糯米鸡。一块约莫只有拇指大小,吃的时候不会脏掉口脂。

他倒是真的不嫌丢人,来迎亲路过廊桥那边还要专程去买糯米鸡来给她吃。他心思细腻,跟卿母想到一块去,都知道她晨起梳妆不曾用过早膳。

她抿唇笑了下,抬眸时正巧听见外面全福人高呼起轿的声音。花轿被八人稳稳抬起,她想起前世,月一鸣也曾用八抬大轿把她这个妾抬回月府,一时恍惚,似要陷入回忆里,却又被外面热闹的鞭炮声惊醒。

卿如是左手拿起一块糯米鸡,低头咬了一小口,又摸出藏在袖中的布包,右手拿起糕点咬了一小口。左右手同时往嘴里喂,吃得欢快。

左右月府距离卿府有好些距离,月府干脆就全了礼,打算按照旧时习俗抬着花轿绕城,过千岁坊,再到月府,只要赶在黄昏前不耽误拜堂吉时就好。这是月陇西提议的,他自是想要让整个扈沽城都知道他要迎娶卿如是过门。

这一长段路虽说是绕城,但其热闹喜庆丝毫没有随着前行而消减,月氏发扬了他们向来铺张浪费的作风,在绕城的整条路上挂满灯笼、贴满红囍,如此张灯结彩,又有锣鼓喧天,老百姓们纷纷探着脑袋看热闹,哄笑声报喜声不绝于耳。

卿如是的耳朵都要被吵聋了,她想去揉,又怕碰歪了脑袋上顶着的凤冠,愣是忍了一路。不晓得过了多久,她坐得双腿发麻,队伍终于到了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