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的是我爹,还有大哥、二哥,你都见过了,我们家除了行医,也做草药生意,还有酒,毕竟酒有时候也是药嘛。谢兰接着说,再往右就是邓家人。邓家丝绸做的大,那个是邓瑛,大小姐。旁边的邓远是老二。
公孙瑜一一在心里记下她此前已经问过,丝绸生意原本是公孙家独大,可后来公孙彦忙于政事,又跟着赵粲去了北方,有本事的几个兄弟也大多入仕为官,邓家便后来居上了。
其他人,有的是小富商,有的是想要进官场的读书人。谢兰又指了几个有些来头的,突然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惊道,我爹还请了乔旬?
乔恒是南迁众臣之一,可谢兰没想到他那不着调的儿子也跟了过来,还入乡随俗,竟已经开始和南方的商贾称兄道弟了。
公孙瑜笑了笑:他其实有两把刷子,多认识点人是好事儿。
谢兰撇撇嘴,把她没讲完的话补上:然后帮你的陛下打点江山,是吧?他也是够惨的
哪有,公孙瑜轻轻撞了她一下,笑道,他刚来南方的时候我们就说清楚了,只当合伙人。
人差不多到齐,谢清便简单地敬酒致了辞,大都是希望江南士族同心协力,互相扶持,忠于朝廷这些话。公孙瑜明白,让这些以利为先的商人毁家纾难都是无稽之谈。他们把谢清高高捧上天也不过是表面客套,这宴会只是让大家脸熟,日后如何经营,还得仔细考虑。
谢家、邓家居于淮州,而韦家在荆州。宴罢,谢清便派人带着韦煜一行四处观赏,也算尽了地主之谊。他自己则是按照之前的约定,私下会见了公孙瑜。
谢清对公孙瑜一直不错,一是因他与公孙彦交情深厚,二是看她孤身一人,在白城与邺都数年,好不容易才辗转归乡,有些对晚辈的怜惜,三是因她与谢兰交好,谢兰每日都在他耳边念叨让他多帮着点儿,听得他老耳生茧,从不知道自家闺女还有这么啰嗦的一面。
但公孙瑜提出让谢家斥巨款购买临安票的时候,他还是要权衡甚久。
谢伯,公孙瑜恳切道,我知道现在拿不出什么凭据。但如今百姓还都等着收复北方,朝廷减税轻徭、招贤纳士,数月来整个军机处都殚精竭虑,大家都看在眼里,人心向背您必是清楚的。只要谢家开了这个头,朝廷自会有办法让其他家族效仿。
我知道,谢清开口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朝廷。那若谢家真的解此燃眉之急,可有回报?阿瑜,你要清楚,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若非是你提的,我都不会考虑此事。
有,公孙瑜眼见谢清要松口,连忙接道,日后谢府便有朝廷授权,开设’银行‘就像曾经的兰若寺商铺一样。但那时的商铺是私人交易场所,谢家的银行则会有朝廷公信力做后盾。如果有一天,整个淮州的百姓都把自己的钱存在谢府,这些钱可以做多少事情
公孙瑜把银行的建设前景一一讲述,谢清却还是没有当下做决定。公孙瑜只好悻悻离开,看到了在府门口等她的谢兰。
你别急,谢兰安慰道,我爹这人做事向来小心,他说愿意考虑,就是有戏。
我知道,公孙瑜叹道,只是从北方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张大人一直想开凿运河,刚好能安顿流民,让他们有事做有饭吃,但朝廷本钱不够,没办法开始。还有青龙弟子想做点研发,都得自己跑出去挣工钱
老实说,谢兰打断道,你昨天几时睡的?
公孙瑜怔道:寅时
谢兰叹了口气,二话不说把她拉上了马车:赶紧回去休息,这么熬着,没等陛下好起来,你自己先倒下了。我爹这边,我来帮你想办法。
目送马车奔向临安殿,谢兰才单手撑着下巴思考起来谢清毕竟年纪大了,做事求稳,不愿冒进。但他并不是目光短浅之人,只要让他意识到局势已变,再安于现状只会走下坡路,他必会支持公孙瑜。
谢兰看向几大家族方才坐的位子,渐渐露出了笑容。
谢家兄妹关系融洽,不代表旁人亦是如此比如韦煜和韦轩,就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典范。谢兰计上心头,随即便找人问出了韦家兄弟的去向,便挑了匹马扬尘而去。
公孙瑜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头疼她急于得到谢家的支持,发国债,还有更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