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字音都淬了毒液。
她的负面情绪凝聚成一只焦躁不安的困兽,被牢牢锁在心底,如今因被扼住咽喉,暴躁不安。
网络恶评像一只无形的手,逐渐靠近困兽牢笼,想要放它出来。
沈祎在水底屏住呼吸,突然冒出很可怕的念头。
……好想结束啊。
眼前一片模糊,有个人的身影却慢慢清晰。他清冷的眉眼温柔,笑着叫她“祎祎”。
“卡!”
刺骨寒冷有如无数针扎在皮肤上,沈祎嘴唇发紫,牙齿打颤,止不住发抖。
小苏只当是她冻傻了,赶紧拿毛巾帮她擦头发擦身上,拉住她的手带她去换衣服。
言笑看了沈祎一眼,又凑到导演身边:“导演,我觉得我刚才动作有些生硬。为了效果,我们要不要需要重新来一遍?”
小苏气坏了:“重来你自己来!”
导演为难道:“好像是缺那么点儿意思,而且沈祎落水的时候,裴宣你的注意力应该全在言笑身上才对,我看你怎么像是想拉住沈祎呢……”
“言笑。”
那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迫感,压迫感之下,似乎还有怒气:“你要是拍不了,分公司有的是人。”
“顾……顾总?”
顾砚青逆光站着,修长剑眉一挑,眸光凛冽,视线有如刀剑直直刺在人身上。
言笑不知道顾总为何深夜突袭片场,导演一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干巴巴道:“今天先收工,沈祎抓紧去换衣服喝点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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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地下车库,沈祎头发湿着,小小一团,缩在笨重的羽绒服,却还能看出发抖。
顾砚青索性将人一把打横抱起。
……呀,公主抱!
沈祎顿时开始自体发热,起码脸上是这样,呼哧呼哧往外冒热气:“你放我下来,我是掉水里了,又不是摔断腿。”
她捂着脸,脸颊滚烫,像个小暖宝宝。大眼睛从指缝里露出来,在灯下黑白分明,还闪着水光,可怜兮兮。
她红着脸抬头看他,顾砚青的下颌线条利落漂亮,喉结清晰,甚至因为离得太近,能看到他下巴上淡青色的胡茬。
他大概是直接从家里来,破天荒穿了件黑色飞行夹克,里面是同色系卫衣,冷淡又好看。
“落水戏不能找替身吗?”冰山总算开口说了见面的第一句话。
沈祎眨眨眼睛:“可以的呀,但是替身也是人,我也是人,人和人都是一样的嘛。”
回家以后,顾砚青把她推进浴室:“先去洗澡,换衣服。”
沈祎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砚青正在厨房。
灯光从高处落下,他原本冷若霜雪的脸庞变得温柔。
他就系着她昨天给自己买的海绵宝宝围裙,腰背弯着,那双平素用来签合同的手握着菜刀,正在小心翼翼切一颗四处溅汁的西红柿。
空气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温暖到令人沉溺,温暖到叫人鼻子发酸。
沈祎轻手轻脚走到顾砚青身边,突然很想从身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后背,然后默默哭一场。
“海绵宝宝先生,请问你在做什么呀?”
沈祎眼睛有些肿,鼻尖泛红。
顾砚青下腰和她平视,用手背蹭蹭她脑袋:“哭鼻子了?”
大概都有那种时候,本来可以忍住满心委屈,但若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稍微关心一下,情绪就会瞬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