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缓缓说着这段时间的经历:“……麦麸混合草料喂给牛羊,学生把先生教导的东西转告给了他们,他们说来年还会多孵化一些鸡鸭。”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万幸各地受到物资支援后,应对妥善, 老人和孩子鲜少有被冻死的。”
“各地的情况比往年更糟糕了,很多人差点过不下去,万幸有先生……”
“大家都很感激您。”
司祁摇头:“这些都是你去出面做的,可不要将功劳都推在我身上。”
司祁听咻咻说了好多次,这孩子每次一出门,做了点什么事,总喜欢开口闭口的先生说先生说,弄得有些地方的人比起干实事的司仪,倒更感激从未露面过的他。
司祁并不讨厌被人感激,可未来起兵造反,要当皇帝的是司仪,需要造势的也是司仪。
司仪目光温柔的看着先生:“可学生能有今日,全都是因为先生啊。”
司祁:“…………”
不,哪怕没有他,这人照样能做出了不起的成就,只是过程会艰难许多,百姓们也会受罪遭殃。
司祁看司仪目光坚定,任由自己怎么重复,也不肯改变想法,只能放弃劝说。
“这次让你过来,是我发现自北方而来的河流水平面比往年更高。”司祁说:“春季的河流寒冰融化,降雨又多,我担心那边会发生暴雨,需得提前做好准备。”
在这气运衰败的时节,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导致巨大的灾难。温度提高就是旱灾,降雨量大就是洪涝,稍微一点流行病,立马瘟疫没得跑。
司祁没法在这个世界使用卜卦的手段,能做的就是多观察,早预防。但凡察觉哪边情况不对,送粮送物资送技术,总之先救人再说。
司祁在察看有关世界之子人生轨迹的时候,注意到其中发生了几个大事。一个是梁省的百姓被逼走投无路,与世界之子一块起兵造反;一个是北方江省发生连日的特大暴雨,雨水一路淹没了沿江的所有城池,淹死了无数百姓。
月余后洪水退去,尸体顺着水流飘得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滋生细菌,人们缺少饮用水导致免疫力下降,最终造成了后续的瘟疫。感染瘟疫的人与携带病菌的尸体顺着江水一路往下,水流完美避开了京城一带,灾民被强制驱赶远离了繁华省份,最终全都进入其他地区,导致……
司祁没有继续回忆下去,与司仪道:“你先行一步,提醒那边的官员,事先做好应对措施,越快越好。”
司仪回忆了一下江省的位置,与梁省距离极远,快马加鞭的话,大概半个多月勉强能够赶到。
直接一口应下:“学生这就去准备人手和物资。”
见司仪这个反应,司祁心中很是欣慰:“好,去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我也会稍晚一步过去的。”
司仪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这回是真心实意的:“学生一定尽量解决问题,不会让先生过多操心。”
……
当司仪一路披星戴月,赶到江省的时候,那边确实正在发生暴雨。且暴涨的江水已经冲破了河岸,涌入到城市中去。
春季降雨多,对这边的百姓而言实属寻常,起初大家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一位路过的术士好心提醒了一句,说这里即将成为死亡地带,让大家趁早离开。
大家都是祖祖辈辈土生土长生活在这里的人,怎么可能听人一句话就真的离开?除了郡守心中有些担忧,其余人都没有太放心上——或者说,是潜意识的不敢去放在心上。
后来雨水接连下了七八天,落下的雨珠越来越大,越来越快,一些农民望着好不容易种下去的秧苗心里发愁,人们这才开始恼火起这烦人的气候,只盼着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然而那连续的雨天就像挥之不去的噩梦一样,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雨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弄得衣物无论如何也晒不干,屋子里充满了湿哒哒的水汽,江水翻滚的声音明显到仿佛就拍打在自己的耳边,然后一觉醒来屋子里的地板都被雨水打湿了。
大家这才感觉到情况变得不妙起来,纷纷跑到岸边去看,发现江水的水平面暴涨到往日的数倍之深,一个浪花打过来,直接能淹没人的头顶!
各地县令让大家连忙放下手头工作,一边派人快马加鞭赶去京城求援,一边让所有人都出动,搬运石头将它们堵在岸边。
这时候的人们面对天灾是非常无力的,且心里总是抱有一丝丝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