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刘奉踏着夜间风霜从宫外回来,将查问过的情况向他禀报,他才终于放下手中的奏疏与笔管。
“……未见有外人纵火的痕迹,院子里有一只民间祭奠先祖亡魂时用的香炉,屋里则堆着还未烧尽的柴火……”
“……已将今日随良媛出宫的每一名内监、侍卫都分开单独查问,附近的邻里百姓也逐一问过……都称未听到呼救声,发现火势时,已然火光冲天,黑烟阵阵……”
元穆安僵着脸坐在榻上,随着刘奉的话,神情一点点沉下来。
刘奉虽未言明,意思却不难猜,无外人纵火,那便是她们自己的缘故起的火,至于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便不得而知了。
元穆安低头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指间,沉默了不知多久,问:“尸首验过,结果如何?”
刘奉顿了顿,答道:“尸首经烈火焚烧,难辨真容,从衣物、身型、年纪来看,应当是良媛与宋氏母女二人无疑……”
话音落下,殿中陷入可怕的寂静。
元穆安垂着眼,呆坐许久,脊背始终挺得直直的,仿佛一根被收紧的弦,不知过了多久,才涩然道:“下去吧。”
刘奉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留下元穆安一个人在殿中。
他揉了揉紧绷的额角和眉心,背后那根无形的弦似乎被一点点抽走了,令他整个人也跟着萎顿下来,最后躬着背侧卧到了榻上。
不知哪来的寒风将几盏灯吹灭,殿中的光线顿时暗了大半。
康成敲了敲门,问了句是否要进屋伺候,元穆安迟钝片刻,才应了声“不必”。
明明还未到平日就寝的时候,他却已卧在榻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里是承恩殿,不是他平日起居的清晖殿,过去的那三个月里,他日日处理完公务,便会立刻回去,因为那里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