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阿娘说，这颗柿子树是她出生那年栽下。

老树了。

她好像看到石榴红裙的小姑娘在弯腰行礼：“见过娘亲。”

阿娘满目担忧的扶起她：“斯斯怎么又哭了。”

小姑娘忙拿手遮住额头，奶声奶气的嘟嘴：“是…是她们拿毽子丢，砸了一下…我额头就肿了。”

阿娘轻轻拿开她的手一瞧，忙进屋取来膏药，蹲在她面前：“斯斯疼不疼。”

小姑娘摇头：“不疼。”

于是，她被阿娘揉了揉后脑勺。

阿娘那双手真干净，每一次抹膏药应该是下人做的事，但阿娘都会亲自来。

“都肿成这般还嘴犟。”阿娘总是笑她，“出府就挨欺负，还日日跑出去。”

她颤着湿漉漉的长睫，笑得明媚张扬：“斯斯不怕被欺负，不是有阿爹和兄长在吗。”

阿娘将小小的她抱在膝上：“万一阿爹和兄长不在了呢。”

小姑娘就在想：“那斯斯就自己打回去好了，不能白白挨打。”

阿娘却笑：“斯斯哪有力气打回去。有时候先忍一忍就好，万一打不过斯斯岂不是更受委屈，你可以回家告诉娘亲，不是还有娘亲护着你吗。”

小姑娘眨了眨很漂亮的眼睛笑：“像阿娘如此漂亮的仙女怎可以去跟凡人计较呢。”

于是阿娘开始套话：“告诉阿娘到底是谁欺负你，阿娘去她们府上理论，我们赵府的姑娘怎可以被欺负了去。”

阿爹和兄长在边疆，小姑娘怕阿娘一个人不行，不敢说。

阿娘太美了，阿娘是仙女，阿娘不可以跟城东那些婶婶婆婆一样凶。

想不下去了，赵斯斯抬头看着那颗柿子树，眼前却被一抹身影挡了视线。

来人温和的嗓音落下：“不回宫？”

赵斯斯平静道：“是这里不能住人吗。”

慕容信自她身旁坐下，掏出怀里怀揣的一碟月饼，酥皮的油香扑鼻而来。

“诺，你表姑母让我带给你的，花馅的月饼，你肯定会喜欢的。”

赵斯斯擦了擦手，接过一个就放嘴里咬，香甜入口。

说不上什么味道可就是好吃。

今日是中秋，她都好多年未曾吃过月饼。

“表姑母还未睡吗。”

慕容信顺着她的目光投向高空的明月：“你一回府，慕容府上下全都醒了，都站在门外呢，大家又不敢进来打扰你，也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赵斯斯轻笑，她能出什么事，可此刻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慕容信又给她塞一个月饼：“不管怎样，你委屈那就是他不对，全都是他的不对，要是他的头好拧，我得拧下来给你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