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统领道:“宋宋姑娘,走罢。”
半个时辰后,金银湖的动静闹得阖宫皆知,一时间议论纷纷。
同时,“哐啷”一声,牢门落了锁。
将人送进去后,侍卫一头雾水地回眸看了眼那不慌不忙的姑娘,扭头去往御书房禀报。
无人后,明月颤着声儿安慰她,“姑娘,您别怕,霍姑姑会救您出去的。”
宋宋抬了下眸,轻轻笑了一下,似是还有些如释重负。
她道:“不会了,就是可惜了你。”
明月咬唇含泪,狠狠摇了几下头。
宋宋攥紧手心,道:“这回是我大意,是我大意了……”
她顿了顿,忽然哽咽一声,“明月,他对我真的很好。”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不怪姑娘……”
不过,霍嫚确实不会救她出去,就是有心,也无力。
七月初三,一向冷寂的牢狱忽然热闹起来。
听到陶碗相撞的声响,宋宋抬了下久久不动的肩颈。
那声音便是从她身后这堵墙后头传来的,是狱卒在喝酒。
那声音隔着一堵墙,被削弱不少,宋宋本也无意听,却陡然听到“尚府”二字。
她顿了片刻,贴紧石壁,那头零零碎碎传来几句话——
“这御前的人就是油水多,你们昨儿没瞧见,尚府里那些宝贝,随便捡走一件便是一笔横财!”
“这抄家的活儿哟,听说那尚家老太太当即便晕死过去,今儿都没醒呢。”
“晕死算甚,皇上可说了,满门抄斩,一个都不留。”
“啧,一个不留?里头不是还留了一个,这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说罢,几个狱卒笑起来,笑声在牢房中显得空旷回荡,每一个语调都敲在她的耳膜上,震得她一时回不过神。
抄家……
要抄尚家,谈何容易?
若是容易,便不会等到今时今日了。
皇上,定是很早前便埋了雷……
如今这雷,炸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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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乾宫内,闻恕整整三日未曾阖眼,那卷宗被翻来覆去,纸页都扯破了好几张。
其实不过也就三四页罢了,尚家做事还算小心谨慎,不可能留宋宋姑娘的记档,仅有的,也不过一些无关紧要的。
倏地,纸页的“簌簌”声停下,闻恕指尖一顿。
现下天还未亮,男人向来整洁的龙袍皱巴巴的,他起身往殿外去,
“皇、皇上。”宫女端着茶水来,道:“奴婢伺候皇上换身衣裳罢。”
碧娥略有些紧张,她这次立了大功,还受了苦,可皇上并未有召见她的意思……
可现下,她便眼睁睁见皇上瞧都未瞧她一眼,径直从她身侧走过了。
盛诠紧跟着闻恕的步伐,嘀咕了一句:“皇上,方才那婢女便是被宋宋姑娘推下水的碧娥,晕了两日,今儿刚醒呢。”
话落,男人脚步一顿。
“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口吻,几乎是不带任何情绪,叫人听着打颤。
盛诠毫不意外,干干脆脆应了下来。
不论如何,碧娥与奉铸将军私下结交,甭管算计的是谁,光是这一条,便足以叫人容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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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的牢狱又脏又阴湿,闻恕踏进此处,便闻到一股腐朽的酸臭味。
他眉头一蹙,命人将她提来。
四目相对,姑娘先垂下了头。
那银白色囚衣衬得她身子愈发单薄,短短三日,脸便瘦了一圈,肩颈似是都撑不起那身衣裳。
但闻恕知道,慎刑司的人是断断不敢亏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