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被以谋反罪名处死的河东裴氏阖族,更是无辜。他们,原是樱樱的族人,原该是您和樱樱的后盾。”
“陛下。”岑治语气嘲讽,眸光锐利,“您到如今还觉得,您给了樱樱和她父亲公道吗?”
嬴衍面容微青,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岑治便明了他的答案,一笑:“下臣说这些,并不是要要求陛下做什么,下臣也知陛下虽为天子,亦有苦衷,往往身不由己。只是希望您能多体谅体谅皇后,不要将她逼迫过紧了……毕竟隔着她父母的死和那么多条人命,您让她如何能毫无芥蒂……”
“您的爱,不该是枷锁,是囚笼,是施舍,是恩赐,永远排在权力之后……”
老父亲爱女之心纯然肺腑,嬴衍就算有气也不得发了,低低地喃喃:“朕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岑治的那番话始终在他脑中萦绕不散,他轻叹口气,吩咐青梧:“去将卞大监请来,记得态度恭敬一些。”
这夜,徽猷殿的灯亮到很晚才熄。
后殿的寝间里岑樱已然等了丈夫许久,她坐在榻边,一手轻推着女儿的摇篮,心不在焉地等着。
烛火氤氲,映出小娘子玉软花柔的一张脸,渐渐的,两痕眼帘儿便不受控制地下坠,昏昏欲睡。
习惯是很可怕的事,就如她,本来打定了主意不要理他,可被他缠得久了,竟也习惯了要等他回来后才睡下。只不知他和父亲神神秘秘地究竟说了些什么,这么晚也未回来……
脑中开始胡思乱想,已然快要陷入沉睡。门扉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她恍惚醒转,迷蒙唤:“闷罐儿……”
目光触及他被烛火照得微朦的玄黑龙纹,又清醒过来,改口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