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九寒躺在床上，胸前的衣襟敞开，医生在给他处理被玻璃碎片扎伤的胸口皮肤。

童真真狠狠一愣，满脸不可置信。

薄九寒的身体，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在她的印象里，薄九寒身材健硕，腹肌有力，绝不可能是现在这种干柴五力的身躯。

他……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童真真飘到外面，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沉星出来后，童真真语气沉重。

“薄九寒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九爷的身体亏空太严重了，开辟时空裂缝，本就是天理难容，逆天而为，更何况是一次次的传送你的魂魄。”

沉星满脸悲痛，但这是他家九爷选的路，他也不能说什么。

童真真听不懂这么多，她只问道：“他会死吗？”

“会。”沉星狠狠闭眼：“九爷没有多长时间了，他现在如同一个废人，他已经没有多长的时间了。”

童真真一愣，那一刻，如一把重锤击打在她心上一样，薄九寒会死，而且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个认知让她感觉心脏处，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惆怅，无措。

童真真缓缓蹲下，把头埋在膝盖里，双手紧紧的抱着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飘进去。

刚进去，就跟薄九寒的目光撞在一起，薄九寒仿佛一直注视着门口的方向，一直在等着她进来一样。

“真真，对不起。”薄九寒目光忧伤，看起来如同将死之人的忏悔。

童真真心头一热，不由自主的，她觉得脸上凉凉的，意识到她哭了，她急忙背过身去，擦干眼泪，重新转过来。

“是啊，你是该说对不起！”童真真用一种轻松的，指责的语气道：“你是不是傻，你可是鲛人啊，鲛人能活几百年，几千年，你只要安心的等着，等我投胎转世，不就行了！何必……何必把你自己折腾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童真真发誓，她不想哭的，她本来真的不想哭的。

可不知道怎么得，说着说着那股泪意就不由她控制的涌出来，薄九寒真是个蠢货！

“那不一样。”

薄九寒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的传到了童真真的耳中，清晰明了！

“你就是你，我从来不信什么转世，你就只有一个。”

薄九寒声音执拗，但这就是他内心的想法！

他爱的就是现在的童真真！

童真真惨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她坐在床头，就这么静静地陪着薄九寒。

夜晚

万籁寂静，屋子里，薄九寒压抑着的咳嗽声惊醒了童真真。

她起来后，床头开着一盏暖黄色的灯，这种灯光本该照着人很温暖，但此刻的薄九寒，浑身如同过水一样，额头斗大的汗珠直往下流，脸色惨白，嘴唇也是一样，整个人剧烈的咳嗽，如同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一样。

童真真突然有些痛恨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连替他拍一拍背，都做不到。

童真真一溜烟离开。

楼下

“沉星，你赶紧上去一趟，薄九寒咳的厉害。”

“你说什么？咳嗽？”沉星在听到咳嗽时，面色瞬间如同死灰一样，他惨淡的笑了两声，愣在原地，“没用的，他的痛症，除了皮肉之痛，其余的，都不是医生能缓解的了的。”

“那怎么办？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减轻一点他的痛苦？”

童真真震惊！楼上的薄九寒已经成了那副鬼样子了，还要一直那样下去？

“没办法，九爷就只能这样，一直到死，他已经行将就木了。”

沉星言语惨淡，眼眶猩红，努力的克制着，可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声音里，都充满了哭腔。

九爷一意孤行选择的路，终究将他的命，断送掉了。

嗡

那一刻，童真真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嗡鸣，霎时，所有外界的一切都听不到，“一直到死”四个字，就像是在她脑海中，循环立体播放一样，久久不散。

没办法了？

所以，就只能这么一直看到薄九寒死掉？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一点一点的没了气息？

沉星掩面哭泣。

童真真飘到楼上，在顶空俯视着这个她曾经和薄九寒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里面的点点滴滴的小细节，分明是出自她的手。

女主人死了，现在，男主人也要死了。

童真真一夜未眠，她做了个决定。

次日

她坐在床头，看着被折腾了一晚，直到破晓才睡，中午才起的薄九寒。

“你醒了？你真是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