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老蔡家那个大儿子真是个怪物!不会哭也不会笑,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你!真叫一个渗人哟!”
“可不是!之前我还看见他在树下杀鸟,我过去的时候他还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啧!”
“听说之前还偷隔壁的狗杀,就是因为隔壁小孩骂了他一句!”
“你说都那么大个人了,咱们村像这种年纪的都外出务工,他家倒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这怪物生下来,还供他上私塾,这种怪物怎么可能当大官?!”
“换做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他生下来!”
火光在眼前飘动,蔡元常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又回到了那间阴暗而又狭小的土胚房,母亲满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父亲抱着年幼的弟弟跪在地上祈求着自己的原谅。
他伸手摘下脖子上的麻绳,手里染血的刀毫不犹豫的刺穿了两颗心脏,又毫不犹豫的刺穿了自己的肺部。
之后官差介入,将这件事定性为诡案,他成功将父母和幼弟的死推卸给妖鬼,他也被过继给远方的表叔。
他开始练习笑容,练习悲伤,努力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但却仍旧感觉不到人们的喜怒哀乐……
求求你去死吧?
这种话为什么会毫无愧疚的从父母口中说出来?
在他看来,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在扮演着属于他们的角色,有着各自的行为准则。
为君者有为君者的准则,为将者有为将者的准则,为吏者有为吏者的准则,为妻者有为妻者的准则,为父母者自然也有为父母者的准则。
父杀子,无父纲。
母杀子,无母纲。
既然他们没有办法扮演好父母的角色,那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至此。
赶考,县令,郡守,左相……
一年一年,一步一步。
仿佛所有人的喜怒哀乐都能感染别人,唯有他被隔绝在外。
他就像个怪物一样活着,只有看着生命的消逝才能让他那颗死掉的心有些许悸动。
在那座阴暗狭小的土胚房里,他曾祈祷神佛让自己不要变成怪物,学会哭,学会笑,学会如何去当一个正常人。
不要手染鲜血。
不要死。
也不要孤独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