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丑默了默。
其实早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他微垂着头,执拗道:“刺客不会泄露雇主信息。”
“那,刺客怕不怕死呢?”
张易之目光幽深,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话罢挥了挥手。
裴旻手腕抖动,剑刃已染上几滴鲜血。
纵然见惯死亡,可冒丑依然惧怕死亡,闻着淡淡的血腥味,他仓惶道:
“是一个跛脚男子。”
“你怎么和他联系。”张易之眯起眼睛。
冒丑略默,一五一十坦白:“依照索命门规矩,雇主先付定金,等目标死后,雇主主动上门交付剩下的。”
张易之眼底闪过寒芒:“也就是说,只有我死,他才会联系你?”
“嗯。”冒丑点头。
裴旻紧皱着眉头,这走进死胡同了,基本无解。
很明显,那跛脚男子只是替人办事,只有抓住他,才能逼问出藏着幕后的大人物。
张易之斟酌片刻,问道:“如果目标死了,会不会存在雇主不给剩下酬金的情况?”
“不可能!”
某丑断然喝了一声,“既然能找上索命门,必然了解规矩,他破坏规矩承受不住后果。”
就算是顶级权贵,身边有忠心耿耿的护卫,如果赖账,每晚将迎来一波波刺客的降临。
为了这点钱,担惊受怕肯定不值得。
张易之起身,在桌前来回踱步,突然道:“我有定计,需要你帮我。”
说完示意裴旻放下剑。
裴旻稍稍迟疑,将剑移开。
冒丑全身顿感轻松,他抱拳道:“虽然不知道张司长有什么妙计,但某已经违反门内规矩,不可能再帮张司长。”
“五万贯。”
张易之目光平静。
冒丑眼神微闪,坚决道:“某虽是见不得光的刺客,但也恪守原则。”
“一万。”
冒丑错愕,怎么越喊越少了,他偏头不屑:“恕难从命,某……”
张易之抬手截住他的话,轻飘飘道:“一万两黄金!”
冒丑双眼瞪圆,眸光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他呼吸都有些急促,颤声道:“惩恶扬善义不容辞,请张司长尽管吩咐。”
“就如此……”
……
深夜。
平康坊,丹凤一条街。
街边的勾栏,妙龄女郎们高髻盛妆,衣裙艳丽,半露酥胸,端得是妩媚多姿。
怡红楼。
老鸨在楼前迎来了一高一矮两个带着斗篷的男子。
她甩了甩手帕,饱美山峦跌宕起伏,娇声道:“哎呦喂,两位爷,进来玩会呀。”
其中一个男子扔出一个金锭,嗓子略带沙哑:“速度安排两个最好的。”
“嘶!”
老鸨双眼赤红,将金锭夹在幽深沟壑里,尖声道:“大爷,快里面请!”
庭院岔道。
张易之望着满脸臊红的裴旻,以严肃的口吻告诫道:
“要练好剑法,先练枪法。”
说完负手朝镂空阁楼走去。
裴旻怔了怔,慢挪脚步往反方向而走。
房间里。
一个娇嫩的女子轻移莲步上前,面无表情道:
“奴家翠凝,客官是要听曲还是留宿。”
“留宿三天。”张易之淡淡道。
翠凝脸上闪过微不可察的厌恶,这男子戴着斗篷,一看就是个粗鲁莽夫,怎么懂得怜香惜玉。
但她还是很有职业性,甜甜一笑道:“奴给客官宽衣。”
说话时,便去摘下斗篷。
下一刻,她满目惊骇,手上的斗篷都掉落外地。
太非凡了!
世上怎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郎……郎……郎君。”
“嘘,噤声!”
张易之拉着她走到锦榻上,“这三天不用外出。”
翠凝咬了咬娇艳丰满的唇瓣,羞涩道:“是,奴一定好好服侍郎君。”
声音圆润流丽,非常悦耳动听。
她只觉得三天时间太少了。
面对这样风仪的男子,她宁愿倒贴体己钱。
“郎君~”她目光瞬间迷离,丰满娇软身子挨过来,纤纤柔手就要往上触摸。
张易之推开她,声音毫无感情道:
“不许碰我!”
“啊……”
翠凝惊了,旋即粉唇微嘟,撒娇道:“郎君,不找乐子么?”
“抱歉,杂家是宫里人。”
翠凝:“???”
她瞬间退开身子,满脸嫌弃。
白瞎了这丰神俊逸的好皮囊!
……
神都城震动!
某人不见了!
恶贯满盈的张巨蟒竟然凭空消失了!
三天没去神皇司上衙,张府也没人影,绿袍们大街小巷找人,一无所获。
城门也没有出城记录。
许多人暗地里猜测,有可能被谋害抛尸。
这是天大的新闻!
权贵家家户户燃放起了烟花……
御书房。
“子唯呢?朕的子唯呢?”
武则天一张脸惨白如纸,朝鲍思恭大声咆哮。
鲍思恭低着头,战战兢兢道:“禀陛下,神皇司正在查!”
“梅花卫,你们就是废物!”
武则天从御座上腾起身,怒发冲冠:“子唯上次受到刺杀,朕已经下令让你们贴身保护!”
一群梅花卫跪在地上。
“继续找,找不到子唯,朕饶不得你们!”
武则天一双凤目杀气四溢。
众人齐声道:“遵命!”
“给朕滚!”
御书房陷入长久的安静,武则天靠在御座上,神情显得憔悴颓然。
……
第五天,时值深夜,瓢泼大雨倾泻在神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