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孤已经考虑到了,先生应该知道,现在韩国百姓普遍缺田,大多数人在耕作属于自己田地的同时,还要从权贵豪商地主那里租种一些田地,若是孤下令,让家中有参与修建驰道的百姓家上报自己现在耕种的田地数目,为他们立下秦国户籍,将他们租种的田地划入他们的名下,想来他们会很高兴吧。”嬴政沉吟道。
听到这里的鬼谷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哪能不明白嬴政的意思,嬴政说了那么多,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夺贵族之田以济百姓,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胆颤心惊,田地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财产,这道诏令一旦下达,那些手中掌握大量田产的贵族岂会答应,而真到了那个时候,无疑是要杀一个血流成河了。
”大王可想过这道诏令若是下达,会出现什么情况吗?”鬼谷子试探道。
“无非造反而已。”嬴政笑得有些无所谓。
“那样真个韩地将会不稳。”鬼谷子劝道。
”那就杀到稳为止。”嬴政依旧在笑,笑得很和煦。
但鬼谷子却觉得很冷,那可并不仅仅只是几个字而已,而是一片尸山血海。
“大王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鬼谷子绷直了身体。
“若是先生能有更好得办法,孤也愿意听一听。”嬴政直视着鬼谷子道。
“恕老夫才薄识浅,在这件事情上帮不到大王了。”鬼谷子只觉得心有些凉。
看走眼了,他本以为面前的只是一个天资聪颖,算计深沉而有些许腹黑的少年,哪里会想到嬴政的杀心竟然会如此之重,若是假以时日,只怕是比曾经的白起还要残暴上几分。
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他辅佐吗?鬼谷子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说到以战俘修建驰道时也并未见先生有如此神色,怎么说道这些贵族了,先生竟变得如此?难道在先生看来,战俘可以死,贵族就死不得吗?”嬴政问道。
“大王,您应该知道,这是两码事,大王的统治根基不在黔首。”鬼谷子劝解道。
“但也不在那些贵族,先生你要知道,无论我如何善待那些贵族,也不可能让他们得到韩王还在时的待遇,或许孤能够让他们归心,但其中必定充满了麻烦,于其用尽了心思还未必得到忠心,孤为何不可以再造一批真正可以忠于孤的人,比起招揽那些贵族所要付出的代价,得到黔首的忠心要容易的多,况且,既然韩国都亡了,不应该有些人去陪伴韩国的社稷吗?”
“容老夫好好想想。”鬼谷子纠结道。
嬴政的话虽然也有些道理,但却与鬼谷子自幼接受的教育所培养出的三观截然不同,历代君王拉拢贵族的有,重用士人的也有,但黔首?那还是算了吧,纵观数千年的历史,傅说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凤毛麟角而已。
鬼谷子心事重重地在韩王宫前下了马车,嬴政回到王宫后也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