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绥用手抖着吹干的头发进屋的时候没想到他在,待冷不丁余光瞧见床上坐着的人,她步子不自觉便顿了下,但很快又若无其事继续往里走。
搬进来后,两人的气氛总是有些说不出的微妙,对话比没决定结婚前还要少。
项绥知道原因主要在她身上。
不知是不是为了和缓气氛,祁嘉亦已经反常地比他们没有乱七八糟的牵扯时话多,倒是她,对他爱答不理冷冷淡淡的。
虽说是祁嘉亦一直在纠缠她,但婚事是自己考虑后应下的,所以在结婚的问题上,他们其实是平等的关系。是她理不清自己的脑子。
他们从在榆临市重遇开始,彼此间的牵扯就越来越多,关系越来越复杂,她到后来,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祁嘉亦了,无形中似是在试探地接受着,但又真情实感地抗拒着,以致公事公办地只是认命或妥协般跟他成了夫妻,却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几句。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床头柜,掀了被子上床。一躺下,就感觉枕头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滞了下,手往枕头下探去。
摸出来一只贝壳。她询问的目光看向祁嘉亦。
“在索际岛的时候捡的,本来是要送给你的,后来忘了。”祁嘉亦还是靠着床头坐着,低垂着眉眼看她,眼角噙着笑意,“还刻了名字。”本来只刻了他的,后来项绥回德国,他对她的感情压抑得慌无法排解的时候就会看着这只贝壳出神,不知怎么的,又加了她的名字上去。无聊得那些小年轻的把戏,他一度对自己这种幼稚的行为不齿。
掌心确实能隐约感觉到壳面的刻痕,她看了眼,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他恐怕不太明白他这个人以及他们的关系之于这种原本是情侣间的小浪漫的事情有多不搭。她面无表情把贝壳推到他那边,“不要。”闭上眼睛睡觉。
她要是满心欢喜一脸娇羞收下才反常,况且本来也是看她表情总是寡淡没事找事拿来逗她的。祁嘉亦不气不恼,低笑了下,把杂志和贝壳一起放到床头柜上,探身过去关项绥那边的床头灯。能感觉到被子下项绥的身体僵了僵。他恍若未察,把自己这边的床头灯也关了躺下去。
时间其实还很早,才刚过九点半。项绥是没什么事可做,也为了避免和祁嘉亦相对无言才早早睡觉,她没想到祁嘉亦竟然比她还早回房。两人第一次在双方都清醒时同床共枕,满室黑暗,听觉便格外灵敏,彼此间的呼吸声都能听到。这种状态是尴尬让人不知所措的,连空气中都漂浮着不自在的因子。
这是于她而言很魔幻的场景,项绥脑子有点热,思绪也杂乱无章。心情难以言表,很多想法在脑海闪过,她什么都抓不住。应该是怅惘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诡异的是,她心脏禁不住鼓动得有些快,她屏着气,似乎有一点紧张。
那个让她耿耿于怀很多年的人,现在跟她躺在一张床上,以丈夫的身份。
这桩婚事是因孩子而起的,她应当平静以待才是,但她不自觉心跳乱了节奏。
这些莫可名状的思绪让她有些懊恼,她暗暗吐出一口气,努力摒除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让自己入睡。
旁边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项绥警惕地竖起耳朵,下一秒,祁嘉亦已经靠过来,一手探在她脖子底下让她枕着,一手轻揽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