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怎么照顾的儿子健康长到了三十二岁,他娶了心爱的女子,结婚刚两天,还没看到他没出生的孩子。
祁嘉亦的情况很危险,靳自南心急如焚,可又担心他的焦躁会引起项绥更深的不安,他只能强忍住情绪只是站在手术室门口静等。
苏一沁和项绥之间隔了个位置。是靳自南得到消息后通知她的,他们到医院时,项绥就这样坐着了,不短的时间过去了,她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除了回应过宋茹一句,其他人对她的安慰她都恍若未闻,没给任何反应,只是静坐着。
苏一沁坐过去,往项绥口袋里塞了包纸巾。
“他不会舍得丢下你,能挺过来的。”她的声音淡而飘渺。是在安慰项绥,也是在自我说服。
祁嘉亦不知什么时候胸口便中了枪,他却仿佛没有感觉般,硬是撑到了任务临近结束。情况紧急,大家各司其职,也没人注意到他。是后来撤退时意外发生爆|炸,他扑开他的一个属下,一齐被巨大的能量冲击刮倒在地上昏过去时,他身上的枪伤才被人发觉。
子弹是从后背穿入身体的,被发现时,他背部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了,湿而黏,让人心颤。
那个时候,他的状况已经不容乐观了。
她都知道的情况,项绥不可能不知道。因为知道,所以谁的安慰都苍白,谁的安慰都带着自我安慰的成分。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外的红灯终于灭了。大家见状,一窝蜂涌到门口。
抢救室的门开了,项绥听到大家七嘴八舌争问医生祁嘉亦的情况。
眼睫终于颤了颤,项绥缓缓抬眼望过去。
“手术成功了。”医生一句让众人松一口气的话后,紧接着的但是又让大家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是手术成功而已。病人的情况严重,子弹离心脏的位置已经很近很近,而且大量失血,再晚一点,恐怕……”
医生顿了下,“之后的二十四小时是病人的危险期,还需要密切观察。如果能醒过来,就没什么问题,如果有突发不良情况,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句话,把众人重新打回惶惶不安的状态。项绥静静听着,眼眸黯淡,没什么反应。没人看到她搁在腿上收紧成拳的双手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沁了血珠。
她自己也感觉不到了。一颗心冰凉,每一寸肌肤都透着凉意,每一个细胞都窒息,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感知的能力,大脑一片空白。
祁嘉亦被护士推着从眼前过去,项绥望了眼手术床上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没有生气的人,那个不久前开始学着给她送花的男人,她终于动了动。
看着祁嘉亦被护士推去的方向,项绥撑着长椅扶手慢吞吞站起来,一阵眩晕感涌起,双腿隐隐发颤,她有些站不稳地又要跌回椅子上,苏一沁及时搀住她胳膊。
追着祁嘉亦过去的林昭也看到了,他看一眼众人拥着跟过去无声躺着的祁嘉亦,又看看项绥,一咬牙,还是回头。
“嫂子。”
这二十四个小时,兵荒马乱。
从抢救室出来八个小时左右,祁嘉亦的情况突然恶化急转直下,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医生冷静地说着什么,项绥盯着病危通知书上的白纸黑字,脑袋嗡嗡作响,然后整个世界仿佛消了声,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呼吸急促起来,脑子里只剩下祁嘉亦出任务前抱着她低声笑说他不会有事让她等他的画面。她好像要找什么,大脑空白过后,眼前剩下的却只是一纸冷冰冰的病危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