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自然又要经历一番牵动全身感官的痛。脸色又白一分,祁嘉亦缓缓舒了口气平复呼吸。
他听到洗漱间里有倒水的声音。不多一会儿,项绥便端了水出来,还从包里取出了毛巾。见她回头把病房门关上,祁嘉亦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他行动不方便,不好碰到水,项绥是要帮他擦身。
项绥一句话不说,垂着眼沉默地帮他把上衣脱了,拧了毛巾帮他一寸寸肌肤擦拭。
他胸口裹着很厚的纱布,伤口的模样一丁点儿没暴露出来。祁嘉亦还是能感觉到项绥的手碰到纱布时顿了顿,随即力道轻下来。
祁嘉亦目光紧紧盯着她,他似是看不够地深深凝着,然后睫毛动了动,他叹了声。
“项绥。”
“老婆,”他握住她正擦洗着他腰|腹的手,留恋地揉捏在掌心,舍不得松手,“不要不理我。”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我很想你,你不理我比让我中枪还难受。”
“……我们的婚戒在哪里?你戴上好不好?”祁嘉亦声音低哑,带着乞求和讨好,“我保证以后出任务一定小心。”
项绥拂开他的手,声音低低的,不带感情,“你别跟我保证,我不需要。”
她把毛巾放水盆里,帮他把上衣穿上,然后动手给他解长裤。
统共肌肤|之亲就三次,换了平时,这种保留着底|裤程度的赤|身裸|体暴露在两人眼皮子底下,只怕一开始双方都不可避免会尴尬脸红,但眼下他们谁都没有那个闲情去被这些分去注意力。
项绥显然还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可想而知她这次是真被吓得不轻。这似乎从侧面印证项绥对他是在乎的,对他来说好像是一件好事。但看她这样压抑着情绪,祁嘉亦心疼,也挫败。
而项绥是真的不想理他,甚至不想跟他说话。
他差点死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昏迷的那一天两夜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时胸口仿佛裂开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刺痛侵噬着她每一个感官,她呼吸都感觉到疼,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哭,大脑空白一片。
他伤了,不是只有他疼。
但昏迷的他什么都不知道,醒来时轻飘飘的“我醒了”“我还活着”妄想安慰得了谁?想打发谁?
她不是那么容易哄的。
“我一定做到的。”祁嘉亦抬眼望着她,嗓子有点哑,“或者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才能不生我气?”
“做我们这行,有时候无可避免会受点伤的。”他想了想,又干巴巴地继续解释,“其实我知足了,好歹命还在,我有些同僚,倒下就再没起来过……”
项绥没吱声,淡着眉眼帮他擦完身体整理好裤子,再把被子盖好。
“那你向他们看齐吧。”她凉凉丢下一句,端着水盆回了洗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