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色方桌横倒在央,茶壶里的茶一股一股从壶嘴里流出,渗到木板的缝隙。
沈时葶高高举着一个青釉色花瓶,贴着墙根站着,与不远处的李二面面相望。他若是往前走,她便将这瓷器砸在他脑门上。
李二叉着腰哧哧笑着,脚底踩着她奔跑间落下的平安扣,还
狠狠碾了两下。
他面露狠色道:“陆九霄那个不知打哪来的野种算个什么玩意儿?怎么,伺候得了他,伺候不了我?”
沈时葶抿唇不吭声,只是紧紧盯着他。那倔强的模样,反而更激起男人的兴致。
于是,李二干脆也不跟她周旋,抬脚上前。
沈时葶的花瓶朝他扔去,可李二哪能由着她砸,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他这回一个侧身便稳稳避过。
“哗啦啦”一声,瓶身在他脚边落了个粉碎——
与此同时,门外的脚步也随之止住。这门,是从外头拴住的,任是里头的人想开也开不了。
李二笑起来,啧啧道:“你跑啊,我瞧你这回能——”
他话没说完,“哐”地一声,两道门板便齐齐倒下。
李二扭头看过来,一个“陆”字刚出口,便被陆九霄一脚踹到墙角里,今夜下肚的酒都给吐了出来。
他呕了几声,捂着肚子爬起来,气得腮帮子都在抖,“陆九霄!这人既是妓子,凭甚你能碰,我碰不得?”
陆九霄看他:“老子还没玩腻,轮得到你?”
说罢,他睨了僵在墙根上的人一眼,捡起地上的平安扣,给她挂了回去。
沈时葶整个人像是定在墙上似的,一动不动,直至男人走出好几步,不耐烦地回头道:“愣着干什么,走啊。”
她才抬脚跟上。
廊道上,石妈妈匆匆赶来,见此情形,一时不知该先去里头瞧瞧李二是死是活,还是跟上前给陆九霄端茶递水降降火。
左右为难之下,陆九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
木香阁。
陆九霄倚在桌角,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你可真行。”
那意思就是,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沈时葶还愣着神,似是魂还没从险境抽离出来。
方才花瓶没能砸到李二的那一刻,天知道她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一颗心还没来得及彻底坠下去,又被人拽着提了上来,不可谓不惊心动魄。
陆九霄这句话,一瞬间将她的魂魄给拉了回来。
她唇珠微动,半响,先是背身将门阖上。
陆九霄这才发现,她许是崴了脚,动作有些生硬。
“笃”地一声,门阖上。沈时葶攥着心回过身,立在原地。声音很轻,也很弱,道:“传话的小娘子说,是陆世子让我在屋里等着。”
这话的意思便显而易懂了。
有人假借陆九霄的名义,让她在屋里候着,她能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