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好似膝盖也不疼了,动作也快了,披着**的衣裳就往梨木架子处走去。见状,陆九霄嘴角一抽,下意识要吐出几句不那么讨喜的话,想想又咽了回去。
待他们从湢室出来时,沉沉的夜幕已经悬上了星河。刚下过小雨的京郊沁着花香果香,一阵阵夜风从窗外飘进。
小姑娘匆匆走至床榻边,替他掀了被褥,又阖上窗,点了安神香,事无巨细,简直像个田螺姑娘。
很快,二人便各自和被躺下。
约莫两刻钟后,窗前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沈时葶望了眼床榻上起伏的身影,提着绣鞋,赤脚走向门外。
“吱呀”一声,男人便睁了眼。
陆九霄坐起身子,侧耳听了下外头的动静,却是静悄悄的。
他起身下榻,走至门边。
就见沈时葶屈膝坐在廊下的石阶上,清冷的月色将她照得小小一团。她两条白皙的腿露在月色之下,一股淡淡的药酒味儿传来——
那膝盖上是方才跪在浴桶里弄出的青紫。
陆九霄靠在门框边站了半响,正欲直起身子走过去时,就见那小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和着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在月色之下简直凄惨无比。
陆九霄看不见的那张小脸上划过两行泪痕,浓密纤长的眼睫悬着两颗莹白色珍珠,一眨眼,便往下坠。
沈时葶握着棕褐色的药瓶,硌得心生疼,她声若蚊蝇地唤了声:阿爹……
须臾,陆九霄面无神色地转身回到榻上。
爱哭哭去,与他何干?
难不成,是他将她卖到那烟花之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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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熹微,天朗气清。
马车辘辘,一路从京郊徐徐驶向城内。
这个时辰,迎安大道已是很热闹了。马车经过时,四处的铺面都已开了张,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许是有求于人,沈时葶十分懂事地剥了个橘子递给他,“世子,给。”
陆九霄夜里没睡好,兴致缺缺地瞥了她一眼,“自己吃。”
沈时葶眨了眨眼,缩回,掰了一小瓣放进嘴里。
正此时,一阵清风将车帷吹得四处飞舞,她倾过身子,欲用去摁住时,恰瞥见街头的一抹身影,她浑身一征——
陆九霄皱眉看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像是被人安了什么暗扣似的,蹭的一下便弯腰起身,以一种要钻下马车的姿势,脚尖朝着车厢门。
不过,陆九霄的更快。
他一把拦住她的腰,将她摁在凳板上,口吻冷冷道:“沈时葶,你疯了?”
跳车是想找死吗?
沈时葶怔忪一瞬,双拉住陆九霄的衣袖,声音微颤,恳求道:“我看见我阿娘了,就在街口,我真的瞧见了,我不会跑的,我就同她说一句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