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孟景恒那厮所言,女人,一个“好”字足以攻陷。
诚不欺人。
于是,陆九霄大方地放她走了。
眼下夜幕低垂,沈时葶提灯绕过长廊,一时不查,与匆匆而来的尹忠撞了个双双后退。
“嘚唥”一声,一只小巧的瓷白药瓶从尹忠脱落,滚至廊柱一旁。
沈时葶揉了揉额头,道:“尹护卫,何事如此匆忙?”
尹护卫亦是愣了一瞬,连连致歉,弯腰捡起药瓶道:“无事无事,廊下无灯,便走得急了些。”
说话间,他将那药瓶迅速塞进袖口。
沈时葶狐疑地看了他一瞬,侧身给他让道。
继而往小径走时,她脚步忽的一顿,回头瞧了眼匆匆往主屋去的尹忠。
她皱了下眉头,怔立半响,握了握的灯盏。许是女人的直觉,让她仅犹豫一瞬,便沿路而返。
主屋的屋门半掩,她正欲伸推开时,就听尹忠道:“主子,这花杞子能随意服用吗?”
陆九霄嗅了嗅瓶的味道,忍不住皱眉离远了些。
花杞子是有毒性,不能长期服用,但短时间内服下,及时解毒,倒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是以,他神色恹恹道:“总比日日泡冷水澡来得可信。”
尹忠摸了摸剑鞘,实则他根本琢磨不透他们主子的心思,想留下一人,当真如此难开口么?
还得费尽心思替对方延长时日,让她自己给自己想明白?
这得是多曲折蜿蜒的肠子才能想出这种主意……
“那沈姑娘的户帖还给吗?”
“先放着吧。”
闻言,几乎是“轰”地一声,沈时葶耳边结结实实落下一道响雷,刹那间那双温柔可人的眸子便渐渐泛红,她咬唇望向那条虚掩的门缝,挑灯的指暗暗用劲。
他的病,是有意为之吗?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似是糊了一团浆似的,从愤懑到委屈仅用了一息的功夫。可她尚未想明白接下来该做个什么反应后,便听身后一道高高的嗓音传来——
“沈姑娘。”
几乎是同时,屋内屋外的人皆是一顿。
沈时葶怔怔回头,就见陆菀提步而来,她似是小跑了一路,喘气道:“方才那糕饼,我哥他食用了吗?都怪我糊涂了,那饼和了葱花,他向来半点不沾的,完了,完——”
陆菀正着急忙慌,话未尽,却见沈时葶红着一双眼,亮盈盈的眸子在月色之下,似是还闪着莹白的泪花……
她一滞,咽了咽唾沫道:“他不会因此责怪你吧?”
话落,又“吱呀”一声,屋门被从里拉开,男人目光定定落在沈时葶身上,他静默半响,问:“你何时来的?”
这话落在沈时葶耳,却还有些质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