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送邀帖的秦义摸了摸脑袋,“主子说了,有十分要紧的事,姑娘去了便知。”
秦义又道:“主子还说,若是姑娘白日不去,他便另寻时辰来找您。”
闻言,沈时葶那双如含秋波的眸子微微瞪大两分。
听听这话,白日,另寻时辰……
这个人,连请个人都这样霸道,他还真当自己采花贼不成?
秦义轻咳一声,“姑娘,属下的马车在外头候着,未免人口舌,姑娘乘贺府的马车为好,属下在前头给您引路。”
默了半响,小姑娘捻了捻绢帕,这有给她拒绝的余地吗?沈时葶点了点头。
初秋的天尚还留有余热,她着了身青梅色薄裙,临出门前,又将耳下的珍珠耳坠换成了叶草,如此,却还不够。
她思来想去,还是抿了抿桃红色的口脂——
未时刻,流云涌动,暖阳高悬。
西街人头攒动,小商贩支起的铺子挤满了小道,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然最热闹的,却是那装潢风雅的梨红园,百步之外便能听到咿咿呀呀的戏腔。
秦义将她引了进去。
一入园内,入眼便是一个立于央的圆形戏台,座椅在四周围出了个正正方方的矩形,每一间雅座都相隔六尺,不似寻常戏园子那般人挨着人,且……
此处并无陪酒陪客的姑娘。
不知为何,她心下一松。
随秦义走向视野最佳的那间雅座,“哗啦”一声,沈时葶轻挑开珠帘,就见陆九霄用扇柄支着脑袋,懒懒地靠在雕栏上。
听到动静,陆九霄侧身看去,在瞧见沈时葶脸上那几许动人的色彩时,不禁勾了勾唇,“过来坐。”
此时,戏台上的戏正进入尾声。
沈时葶顿了顿,于他一侧落座,绷着小脸道:“世子寻我来此处作甚?”
“自是看戏。”陆九霄看她那有意抿紧的唇角,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小姑娘脸皮薄,眼下还不是笑的时候。男人敛了敛神色,顺替她斟了杯茶。
沈时葶狐疑地看向他,欲要开口时,倏然间,“噹”地一声锣鼓敲响,新戏上场。
须臾,一男女四个戏子便从两旁的帷幕现身而出。
她不由凝神看去,被其一幕吸引了注意。
那个身着蓝衣的男子坐于椅上,腿上坐着个青衣,边抱着个粉衣,身后还有个紫衣在捏肩……
这样的情景,真是好生眼熟,她蓦地侧目看了眼陆九霄,男人嘴角扯出了个有点郁闷的弧度。
随后画面陡然一换,一素衣的厨娘出场了。
瞧着瞧着,沈时葶便攥紧了心。
今日这出戏,讲的是一个风流浪荡的富家子,流连青楼,几度醉生梦死,人人都当他的性子便是如此,为他未来的妻子抱怨不平。
然有一日,富家子偶然去到一间酒楼,无意撞上酒楼的温婉厨娘,一见倾心,后从此收心,不再踏入花街柳巷。
沈时葶盯着戏台,屏住呼吸。
正此时,垂放在桌前的小被人握住,陆九霄将她稍微蜷缩的玉指一根根抚平,摁了摁她掌心的那块嫩肉。